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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灵滚了滚喉咙,忍住鼻腔中的酸意,轻声道:“快了,你醒着别睡,我带你去找郎中。”

    她弯身,用力从身上撕下一块衣服缠在她的小腿上,然后骑着马儿一路沿着小路往西走。

    走了近一个时辰,仍没瞧见一处人家。

    眼瞅着芍药的脸色越来越白,闻灵的脸上不由闪过一丝焦虑。

    “小娘子......你别管婢子了,到了西域......记得给我带个信......”

    闻灵头也不回,抬手擦掉头上的汗珠,咬牙道:“别胡说。”

    只是走了这么久,仍不见人烟,心中不免愈加焦急。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两人才终于远远瞧见前头出现几缕炊烟。

    闻灵没敢直接过去,而是寻了一处旁边的小破庙,将芍药安顿在神像后头,用草垛掩盖好,然后整理了下仪容衣裳,才牵着马敲响了一户人家的门。

    此时天已经渐渐黑了,看不清楚人脸,只知道出来的是个身材高大消瘦的男人,他双臂抱胸倚在门上,脸瞧不真切,只能看出鼻梁很高。

    他没有开口,似乎在等着眼前这个不速之客率先讲话,说明来意。

    不知是不是闻灵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人有一种摄人的气势,不似一般的山村野夫。

    夜黑风高,到底是有些害怕,但想到破庙里的芍药,闻灵仍旧定了定神,大着胆子向男人叉手行礼:

    “打扰郎君,只是奴夜行到此,受了些皮外伤,不知此处可有郎中?”

    见男人仍不说话,闻灵不禁摸了摸袖中的匕首,后退一步,当即道:“打搅了。”说着便要抬脚离去。

    “郎中没有,止血的药粉倒有许多,小娘子可要?”

    第3章 相遇   女郎可是魇着了?

    这人声音清澈明亮,语音上扬,听在闻灵的耳朵里很是悦耳。

    闻灵见他终于开口,便停下脚步,道:“郎君是医者?”

    “算是吧。”男人在黑暗中歪了下头,仿佛是笑了下,很快从衣袍里掏出一个瓶子扔给闻灵。

    “一日两次,轻则三五日,重则六七日,药到病除,百试百灵。”

    说到最后八个字,男人的咬字格外清晰,仿佛是在炫耀一般。

    闻灵捏着他给的瓷瓶,再次拜谢,然后从怀里掏出数十枚开元通宝递了过去。

    那人不知为何,神色一愣。

    闻灵见他不收,以为自己这样将他当做商贾的行为惹恼了他,便道:

    “我知郎君并非商贾之人,只是无功不受禄,这钱郎君还是拿着为好,否则郎君的药我便不敢要了。”

    她这话说得极为动听,叫人找不着反驳的理由。

    男子低低地笑开,声音好似一股清泉在夜色中流淌开来。

    他接过银钱,重新换回双手抱胸的姿势。

    夜色漆黑,只能看清男人脸上的轮廓,但闻灵直莫名察觉到这个人在审视自己,这让她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那人又开始笑起来。

    “小娘子,是你敲我的门,该害怕的应当是我才对吧。”

    闻灵听出他在有意打趣自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郎君说笑了。”

    她心中惦记着芍药,不敢在此多作耽搁,便对着男人道:“多谢郎君的药,奴这便离去,不打扰了。”

    她刚走了两步,便听见身后的男人打了一个响指。

    闻灵回过头去,静静等着他开口。

    那人终于慢慢直起上半身,抬脚往前走了两步,所过之处,砂石沙沙作响。

    “小娘子,虽说大靖民风淳朴,出门在外讨食问路都实属正常,但夜黑风高,最好还是注意安全,往后随意敲陌生男人门的事,就不要再做了。”

    他先前讲话,语气中都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而说这段话时却刻意将笑意抹去,语气变得十分严肃庄重。

    闻灵脚步一顿,攥紧了手中的匕首,道了声谢,然后牵着马快步离开。

    ......

    宅子四周又重回一片寂静。

    未几,一名小奴提着花灯从里头出来,走到男人身边,昏黄的烛光一晃一晃,在男人俊俏的眉眼上洒下一片阴影。

    “阿郎,可要将人驱走?”

    叶荣舟转过脸来,狐疑道:“为何要驱?你想叫我去欺负一个孤身小娘子?”

    那小奴纠正他:“阿郎,是两个。”

    “哦,你想叫我去欺负两个孤身小娘子?”

    小奴想提醒他两个人不能叫‘孤身’,终究是忍住了,最终只垂头道:“奴不敢,只是拍她们搅了阿郎清净。”

    叶荣舟一把夺过他手中的花灯,一边往里走一边把玩着:“有你们在,我哪里还有清净?”

    那小奴许是被骂太多次了,神色已经麻木,一路小跑跟着男人进去,见他在正堂里铺着的毯子上坐下了,才从袖中拿出一张小小的纸条递过去:

    “长安城中来信,那位董太师白日里死了。”

    听见这句话,叶荣舟挑了下眉,映着烛光看了眼纸条,随即将它放入花灯中销毁,然后往地上一躺,枕着手臂道:

    “这老东西,倒是死得痛快,那姓吕的家伙也不知道折磨他一下,真是好没意思。”

    他又问:“还有别的消息没有?”

    那小奴又拿出一卷长纸徐徐展开:“这是家中来信。”

    男人起身接过来,将信仔仔细细地看了,等看完了便丢掉信纸,又躺回了毯子上,只是这一回,他的脸上带了些无奈。

    小奴看他唉声叹气的样子,便知必是自家老夫人又在信中催促自家阿郎娶亲了。

    说到阿郎至今没成亲这事儿,他觉得着实怨不得阿郎。

    他虽眼光高了些,但也没到眼高于顶的地步,家里曾看中过一位贵女,他虽不十分喜欢,但也不讨厌,若是娶回家,阿郎想必也能与那人相敬如宾地过日子。

    可那位贵女却不知从何处打听到了老夫人的事儿,公然在外头哭诉,言语中有意无意地败坏老夫人的名声,气得阿郎直接将那贵女的父亲找来,大骂了一通,踹下河去。

    虽然那人之后被救了上来,但也快去了半条命。

    此事之后,老夫人便离开长安,搬到河西去住,而那些名门贵女听到阿郎的名字都恨不得立即蹦出三丈远,哪里还愿与他结亲?以至于阿郎到如今仍是孤身一人,婚事没有着落。

    哎,他们阿郎着实可怜。

    不过,方才那位女郎倒是不错,阿郎瞧着也喜欢,若是她能做阿郎的娘子,想必是一桩美事。

    真是可惜了。

    小奴虽默不作声,但眼睛一直转来转去,叶荣舟打眼一扫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翻了个身,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

    这小奴又皮痒了,他非得找个机会揍他一顿不可。

    ......

    却说闻灵回了破庙,便关上门,倚在有些漏风的门后轻声喘气。

    刚进三月里,夜里还残留着冬日的凉意,冷风呼呼地从破败的门洞里往庙里吹,冻得闻灵打了一个激灵。

    她搓搓手,暗道好笑。

    自己方才在怕什么?那人若真有歹意,恐怕自己早没了,哪里能全须全尾的回来?

    堂堂方家之女,被人几句话便吓破了胆,若是叫阿爹阿娘知道了,必定要好好责骂自己一顿。

    想起早已去世的父母,闻灵的鼻头开始泛酸,她已经快要忘记他们的样子了。

    她轻呼了口气,压下心中的苦涩,扶着门慢慢站起来。

    闻灵在破庙外头捡了些柴火,又关上门,摸索着走到神像后头,将草垛移开,打开包裹,用火石生了火。

    火光透亮,立即将整座破庙照得亮堂堂的。

    闻灵展开手掌,一只墨绿色的瓷瓶静静地躺在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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