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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并非她的什么人,有什么资格插手她与吕让之间的事?

    轻柔的风从窗缝中吹进来,闻灵跪坐的地方正靠着窗户,鬓角的发丝便顺着风的力道往她脸上爬,丝丝柔柔地轻触鼻尖。

    她听了叶荣舟的话,没什么别的反应,只伸手将两人之间的小矮桌移开,伸手去够他的衣袖,柔声道:“郎君帮我理理头发吧。”

    她的手纤细白皙,放在他墨黑的衣袖上,如同白玉。

    叶荣舟用右手将它包裹住,伸出左手将她耳边的发丝塞到耳后,猛然瞧见她耳上有个小巧的耳洞,不禁愣了一下。

    大靖以孝治国,尊崇儒家之道,奉行'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有丝毫损坏,所以寻常除了胡人,鲜少有佩戴耳饰的,像闻灵这样扎耳洞的可谓罕见。

    叶荣舟不禁问道:“小娘子喜欢耳饰?”

    闻灵轻转眼眸,被他握在手里的那只手食指弯起,轻轻摩擦他的手心。

    “喜欢,只是不常戴。”

    她从前戴着一对从西市买回的耳坠去给吕让瞧过,却被他说了一顿,言道她这样子损害自己的身体,是对父母的不孝,着实不成样子,从那以后,她便再没戴过。

    叶荣舟暗暗记下,抬手摸了下她的耳垂,道:“河西之地倒有不少女郎配戴耳坠,有胡人也有汉人,娘子生的这样美貌,若是也戴上一对,想必会更加好看。”

    闻灵慢慢笑起来:“郎君从前不在长安?”

    叶荣舟见她这样问,那双漆黑的眼眸一转,将左手收回去,道:“我随着母亲和兄长在河西长大,十二岁时才来到这里。”

    这个闻灵倒不知道,不过听他提起河西,她便隐约记起,前世他好似就是在那里起的兵。

    只是如今他兄长叶广义才是河西指挥使,手握兵权,而他只是长安城里的一个空有爵位的闲散国公而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闻灵正暗自思索着,却听叶荣舟突然道:“小娘子在想什么?”

    闻灵面色恢复如常,没有吭声,只摆弄着他的手,轻摸上头的薄茧,顾左右而言他,“郎君的手生的真好看。”

    叶荣舟感受着她柔软的指尖不住在自己手心里划过,不禁收紧了下颚,呼吸开始变得浓重起来。

    他想要将手收回来,心里却又十分舍不得,只得僵在那里,转过头去,良久才道:“娘子可知,吕将军要成亲了。”他顿了顿,补充道:“是和怀玉。”

    对一个女人来说,心上人另娶她人可谓一件天大的打击,她那样喜欢吕让,听到这样的消息,定然很是伤心。

    出乎他意料的,闻灵闻言并没漏出什么意外的神色,只是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面色平静地道:“我知道。”

    “你不难过?”叶荣舟有些意外。

    闻灵展颜一笑,道:“妾心里爱慕的是叶郎,为何难过?而且......”她面上浮现一抹自嘲:“像妾这样的女人,能在这世上活下去便很好了,哪里还奢望别的?”

    叶荣舟听她前半句,虽然是假话,但心里还是觉得甜蜜,听到后半句,心下却不由一紧,正色道:“像小娘子一般的女人,稀世罕见,你......”他顿了顿道:“不可自轻自贱。”

    他这话极为认真,甚至有些急切,闻灵也不由得有些触动,她握他的手,微微弯起唇角,道:“好,妾往后再不说这样的话了。”

    叶荣舟这才在唇边浮起一抹笑意。

    闻灵又瞧了眼叶荣舟,正要开口再次打趣他,却被敲门声打断:“小娘子,您可歇好了?”

    是吕让留下的健奴。

    她在这房间里确实待的有些久了,再待下去,他们怕是要起疑。

    于是她轻眨了下眼睛,扭头回道:“你们且等一会儿,我的发髻睡散了,等理完了就出来。”

    “是。”

    闻灵感到叶荣舟握着自己的手有些发紧,便笑了笑,倾身凑到他的耳边,呼气如兰:“郎君,妾会去找你的......”

    说完,便慢慢将手从他手中抽了出来。

    叶荣舟感受着闻灵的手指划过手心,眼神明灭不定,未及,一把抓过她的腰,低头在她唇瓣上咬了一口,方才起身开窗,身形一闪,不见了。

    闻灵感受着唇上残留的痛意,不禁轻笑,抬起袖子擦了下,然后起身打开门:“走吧。”

    门口等候的健奴觉得方娘子的嘴唇要比进去时仿佛要红上许多,但到底也没敢仔细看,连忙垂头,领着闻灵出去。

    闻灵出了酒肆,又带着他们在东市逛了一圈,等到日头将落,宵禁的鼓声响起,才回到安仁坊。

    一进门,便见芍药迎面而来,“小娘子,吕将军没陪您回来?”

    闻灵到房里的胡床上坐下,喝了一口蔗汁,拿起团扇轻摇起来,随口道:“他去办差了,没功夫管我。”

    芍药点了点头,一边给她杯子里添蔗汁一边道:“也对,齐尚书家的那位三郎出了事,他家就剩这一个儿子,他自是不依,闹的厉害,听闻惊动了朝中好些大臣,吕将军也应该去了。”

    闻灵的手一顿,道:“齐家三郎?”今日调戏她的那个人。

    芍药点头:“他阿耶就是帮着吕将军杀掉董太师的那位,听说他和跟着的几个家仆,都被人割了喉咙,扔到了十字街的沟渠里,有人往沟渠里泼水,这才发现。”

    听着她的话,不知为何,闻灵陡然想起叶荣舟手指甲里的那抹红丝,以及他今日的反常,心中渐渐涌现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第18章 耳坠   才分别了几个时辰,他便有些想她……

    会不会是叶荣舟干的?

    几个时辰前,闻灵在酒肆里把玩他的手时,曾特意仔细观察过,他的右手食指指甲里的红丝确实是血迹无疑,她当时还以为是他不小心自己伤着了,如今看来......

    闻灵不禁心跳加快,捏紧了手中的琉璃盏,指尖开始微微泛白。

    是了,她前世听到的叶家二郎,是以狠辣著称的叛臣,听闻他曾将得罪过他的一个家族一日之间全部斩杀殆尽,近千口人全部丧命,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像她看到的那样无害?

    他这样一副好说话的样子,怕也是跟她一样,只是一层迷惑人的表象而已。

    倘若真是他干的,他又为何要杀齐三郎?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嫌隙不成?总不能是为了自己吧?她还没有那般自恋,可若不是,那又是为了什么?

    闻灵轻轻用团扇敲打膝盖,陷入沉思。

    芍药见她脸色有些凝重,便问道:“小娘子,您怎么了?”

    闻灵摇摇头,继续拿起团扇扇风:“没什么,只是觉得咱们往后的路怕是不太好走。”

    若她猜想的不错,那么按照叶荣舟真实的性格,如果她有一天得罪了他,怕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如今看来,唯有让他真正爱上她,而非只是贪图她的皮囊,才能万无一失。

    芍药跪坐在闻灵脚边,将脑袋枕在她的膝上,道:“小娘子,这些年,咱们的路何曾好走过,您既然做了决定,就不要犹豫害怕,只管放心大胆地往前走,无论如何,婢子都会陪着您的。”

    闻灵摸着她的脑袋,轻轻叹气:“是啊,是没什么怕的。”

    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再死一回,也不能比前世更惨了。

    六月里,天气已经十分炎热,眼看着日头已经快要落下,空气中仍旧残留着不少热意,进入宵禁的鼓声停下,从外头远远传来巡查武侯的巡逻声:“坊门已毕,不得外出,宵禁起——”

    闻灵笑了下,拍拍芍药的肩膀,道:“好了,点上蜡烛,咱们吃饭。”

    ***

    此时,不远处,同样处于安仁坊的叶府,气氛却有些紧张。

    宽敞的正堂内,一左一右跪坐着两个人,其中那位年轻男人许是跪坐久了,双腿有些发麻,便从一旁随手拿来一张凭几单手靠着,姿势慵懒。

    堂内只点了两根烛火,有些发暗,瞧不清男人脸上的神情。

    他见对面的老者没有张口的意思,不禁抬手打了一个哈欠,道:“若贤侄没有其它事,我便先回去了,今日在外头呆的时间久了,着实有些发困。”

    说着,就要起身离去。

    对面的老者眉头紧锁,终于开口道:“今日之事,表叔你可知道?”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谢怀玉的父亲叶景辉,他在朝中担任中书令一职,因资历老,名望高,朝中众人都尊称他一声'叶老'。

    他一向是个好说话的人,此时却横眉冷竖,难得的有些生气。

    烛火晃动,灯芯处突然爆出一个烛花来,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分外响亮。

    叶荣舟又坐了回去,一张脸被烛火照得忽明忽暗,身子随意地歪在凭几上,淡淡道:“什么事?这长安城里日日都上演着不同的故事,不知贤侄问的是哪一件?”

    叶老不禁抿起双唇,一双眼睛如同鹰一样直直地盯着他,道:“齐三郎的事。”

    叶荣舟面色平静,笑道:“齐三郎是谁?这长安城里姓齐的人家可多了去了。”

    这样悠哉的语气,仿佛他从未听过这个人一般。

    叶老见他如此淡定,心中也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想错了,也许齐三郎的死真的和他这位年轻的表叔没有任何关系。

    他的目光渐渐变得温和起来,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今日齐尚书家的三郎被人害死,他今日闹了一天了,怕是不肯轻易善了,若此事与表叔没有关系,那便最好不过。”

    他之所以怀疑叶荣舟,也是因为他曾经有过前科,所以不免起了疑心,确认当真与他无关,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叶荣舟听他说完,点头,直起身子道:“原来是他家的儿子,那真是可惜了,这么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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