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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灵回过神来,摇头:“没什么。”

    谢怀玉叹了口气, 一双杏眼眨了眨,给自己续上一杯黄酒。

    “你这幅样子啊, 跟我叔公这几日是一模一样,一脸心事重重的,你们不如学我, 我都要嫁给不喜欢的人了,还不是整日高高兴兴的。”

    说起这个,闻灵倒真有些佩服她。

    谢怀玉对吕让的不喜可是藏都藏不住,还能整日乐呵呵像没事人似的,长安城里像她这样的小娘子,恐怕找不出第二个。

    想当初,她知道自己要被送进太师府的时候,可是怕的要命,险些哭成个泪人。

    “四娘你,倒是难得的玲珑剔透心,天生一副乐观的好性子。”

    谢怀玉向闻灵举杯,随即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阿姊,你瞧。”她指着门外那些跑来跑去,满头大汗的奴仆,“这些人也是爹生娘养的,可是因为出身卑贱,可能一场天灾,就能断了全家的口粮,为了活命,只能被卖做奴仆,给主人家卖命,要是碰上个好些的人家还好,否则便只能一辈子挨打受累,说不定什么时候便送了命。”

    闻灵点头。

    长安城时下风气不正,贵族子弟喜爱攀比,为了面子,打死仆从的事情屡见不鲜,普通百姓无权无势的,无故被打死的也不在少数,民间怨声载道,可是谁又会在乎?

    就比如方才那家胭脂铺的伙计,他之所以在知道吕代柔的身份后那样害怕,便是由此而来。

    如若她使人将他打死,也不敢有人说什么,谁叫她是吕让的姐姐?

    谢怀玉放下酒杯,缓缓道:“那些人还算是幸运的,大多数人连被卖做奴仆的机会都没有,就不明不白的饿死、病死了,遇上天灾,没有粮食了,他们甚至要易子而食,才能活下去。”

    “所以相比他们,自己实属幸运,生在这样一个钟鸣鼎食的家里,吃穿不愁,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嫁人就嫁人,她才不怕。

    她握住闻灵的手,道:“阿姊,叔公说,你原先跟我一样也是大家小姐,只是家里落败了,才落得如此田地,可是我瞧你,从不自怨自艾,不管多难,总是过自己想过的日子,所以我也不能给你和叔公丢脸。”

    闻灵的手一颤,她不想谢怀玉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女郎能有如此胸襟和见地,倒是自己平日里小瞧了她。

    她静默一会儿,看着她悠悠道:“四娘,若是你叔公要回河西,你最好跟着他一起去。”

    前世谢怀玉的结局她着实没有印象,但她想,她身为叶荣舟的亲人,留在长安,必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她的阿爹和舅舅保不了她。

    谢怀玉面上满是疑惑,不明白闻灵怎么会突然无缘无故的说上这么一句话。

    叶荣舟在长安呆的好好的,为何要回河西去?

    然而还没问出口,便听楼下传来一阵喧闹。

    闻灵眉头一跳,单手将窗子打开,两人一起往下去看,只见楼下几个衣衫褴褛的人正被几个带刀的金吾卫给提着头发往外走。

    许是因为疼痛,那几个人大喊大叫,声音不小,惹来不少人注意。

    闻灵叫芍药将伙计叫来询问出了何事,伙计躬身道:

    “两位客人不必惊慌,只是河南闹饥荒,有不少人跑到咱们长安逃荒,守城的侍卫没注意,给放进来几个,那几个人进了长安便跑到咱们西市来抢吃抢喝,如今已经被带走了,没什么大事,两位只管放心用饭便是。”

    说完便躬身下去。

    闻灵听了这话,双手慢慢握紧。

    河南饥荒。

    冥冥之中,天已经要变了。

    她叫芍药关上门守在门口,走到谢怀玉身边,将叶荣舟往日送她的那双耳坠放入她手中,道:“回去告诉你叔公,我想见他。”

    ......

    与此同时,吕代柔正皱着眉头坐在马车上数落华宣。

    她揉着疼痛的膝盖,道:“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连一个男人的心都拢不住?这些日子他成日往那妖精那跑,你也没半点办法?”

    华宣垂着脑袋跪下,上半身匍匐在地,嗡声道:“娘子恕罪,是婢子无能,郎君他......”

    她咬了下唇,声音中蕴含悲意:“他虽收了婢子,但并不喜我。”

    他喜欢的,是今日在胭脂铺遇见的那个道姑。

    她今日一看见她的脸,便知道了。

    她与她的侧脸,在某些地方有些微妙的相似,虽然这相似之处不易被人察觉,但因为吕让的缘故,她日日照镜子,想知道他透过自己在瞧什么人。

    今日见了,果然不同凡响,当得一句国色天香。

    吕代柔瞧她这幅不争气的样子,气得不打一处来。

    这么一个没用的棋子,她要来何用?

    马车驶进吕家,仆从找来大夫给吕代柔看伤用药,等到吕让回来,瞧见这阵势,便知她来了,眉头不禁一皱。

    吕代柔将日里所发生的事给他讲了,末了抱怨道:“五郎,我这样被人欺负,失的可是你的面子。”

    然而她见吕让没生气,反而面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吕让原本今日也要去找闻灵,却被朝中之事给耽搁了,如今听到这样的事,心中竟觉得高兴。

    “主母与爱妾彼此和睦,不是挺好么?”

    爱妾?!

    吕代柔怒道:“五郎你——”

    吕让摘下蹼头,弹了弹上头并不存在的尘土,温言道:“我早给你说过,阿姊,我是要纳灵娘进门的。”

    华宣咬住嘴唇,眼圈开始发红。

    吕代柔气得手指发颤,但她仍旧努力维持大家闺秀的体面:“方闻灵曾经是董然的爱妾,你要她进门,是嫌外头的风言风语还不够?”

    吕让一听董然的名字,嘴角立即耷拉下来。

    他目光冰冷,全然不似平日所见的温和模样。

    吕代柔被他这样看着,心里有些发怵,但依旧不肯服输,又道:“怎么?我说的不对?”

    吕让声音里没有一丝感情:“都是些愚人而已,他们懂什么?”

    吕代柔气笑了:“你疯了,别的不提,就单单是齐尚书就不会放过你,别忘了他儿子是为什么死的!”

    吕让沉默良久,就在吕代柔以为他要向往日一样妥协的时候,却见他突然转过身来,伸手扼住了自己的咽喉。

    第38章 耳坠   不能想,一想心口便疼。

    华宣刷的一下跪下, 身子俯在地上,双肩有些微微颤抖。

    吕代柔早前为了说话方便,将一众伺候的侍从都撵了出去, 如今她被吕让如此对待, 竟无一人能够帮她。

    她被吕让掐着喉咙提起来,受伤的左腿像根毫无生气的藤条一样垂在地上, 隐隐作痛。

    “放......”

    她方说了一个字,吕让的手指又收紧一分。

    吕代柔眼中惊恐万分,一张脸因为充血变得通红, 濒死的痛苦让她顾不得左腿的疼痛, 开始拼命挣扎。

    然而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如何能从吕让手中挣脱?只能是徒劳而已。

    “阿姊。”吕让漆黑的眼眸里满是冷漠, “你逾矩了。”

    吕代柔拍打着他的手,只觉得他的手正在一点一点的收紧, 要将她杀死。

    她开始晕眩,挣扎的力度也越来越小,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死去的时候,吕让突然松了手。

    吕代柔像是一件被丢弃的木偶一样被丢在了地上。

    房间里满是剧烈的咳嗽声,眼泪鼻涕止不住地往下流, 比之在胭脂店里的狼狈,有过之而无不及。

    吕代柔蜷缩在地上,心中除了惊惧,还有一丝愤恨。

    无耻小儿!若是没有她在背后帮忙周旋支持, 他一个没有根基的庶子怎么可能得到族中耆老的支持当上吕家的当家人的?

    如今功成名就了,竟如此对待她!

    吕代柔心中愤恨难平, 又想到疼爱自己的父母早已亡故,一母同胞的几个兄弟均接连死去,夫婿懦弱, 身边无人给她撑腰,一时间不禁悲从中来。

    吕让看着她眼泪鼻涕一大把,狼狈万分,全身上下全无往日的高贵骄傲的样子,心中那份燥意方消减下去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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