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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谨的秘密或许也与他的取向有关。
陆允初轻描淡写地告诉周彦川陶谨来上课的事,其余并未多言。周彦川不了解他工作上的事,更不熟悉陶谨,除了是萨宾娜的主人之外,对这个沉静的少年没有太深印象。那天他们并没有就此多聊。
正式开课之后半个月的时间里,陆允初发觉陶谨的个性远比想象中压抑。他不认为艺术创作必然反映创作者的心理,但如果全部创作都围绕着单一的某种气氛,旁人很难不联想到作者本人的精神世界。
陶谨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除了课上的泥塑,他记得陆允初的提议,把自己画过的画拍下来,再把手机带到教室给他看。
陶谨的画作与泥作中都有一种病态的、甚至自毁性的美感:淌着血的人、留着泪的怪物、破碎的花瓶与散落一地的花瓣……往往配合夸张的色彩,乍一看靓丽,细究起来闷钝沉郁。
陆允初回想自己十年前爱画的东西,虽然也多被老师指出不按常理出牌,但并没有这般负面元素的叠加。
技法上优于大部分业余爱好者,以常年自学的成果来看可谓出众;但是主题过于单一,主观宣泄的成分过重反而削弱了表达的力度——这是陆允初心里给出的评价。他在课后对陶谨说:“其实你可以去挖掘更多的东西。”
陶谨的眼神半是清明半是迷茫,似乎听懂了陆允初的意思,只是本能上抗拒。
“不如多陪陪萨宾娜?”陆允初接着说,“我觉得有它在身边的时候特别容易放松,你有感觉吗?”
“嗯,”陶谨垂着眸子点头,“我会的。”
陆允初不清楚他遇到过什么不愉快,自己也不是对方的家长或心理医生,有些疑惑与判断只能以最浅显的方式点到即止。
平日的工作也在继续,他接了个为度假山庄做浮雕的单子,周五下午跟着公司相关人员去了趟现场。他没有开车,回来也是对方的人送他。
“陆先生,是回工作室还是您住的地方?”
“回蓝湾吧,”陆允初的话音未落,瞟向窗外的视线捕捉到灯光下被人搭讪的身影,“不好意思,这里停一下好吗?”
“这还远着呢啊!”
“抱歉,我遇到个熟人,一会儿自己回去就行了。”
“那我就不送了,您路上小心。”
陆允初下车后,快步追上前去。他相信自己的视力,刚才看到的人影就是陶谨。
少年跟随与他搭讪的男人,径直踏入街边的一道窄门,霓虹招牌在业已暗下的天色中熠熠生辉——店名叫“魅尚”,森城唯一的一家gay吧。
第24章 我是不是多管闲事了?
白河酒店的包厢内静悄悄的,服务生在地毯上走动,脚步声都听不见。
身份证、户口本、几张老照片一一摊开在桌面上,周彦川望着这些东西沉吟半晌。他对面四十大几岁的妇人紧张地搓着手,妇人身边的青年倒一脸不在乎,伸了筷子就要去够桌中央的卤味冷盘。
妇人拍了下他的手:“急什么急,你哥还没动呢。”说完讪讪地盯着周彦川,“彦川,你妈有没有说过——”
“说过。”周彦川打断她,其实不必看那么多资料,只报名字他就知道眼前的妇人就是他的舅妈,青年则是他的表弟。他们今天刚下火车,从临省的老家赶来森城。
周彦川从未去过母亲张虹的老家,那个地方和仍然生活在那里的亲戚都只存在于张虹的口中。但她去世的时候,周彦川未见老家来一个人吊唁。
他知道母亲有个弟弟。张虹来森城之前和弟弟的感情应该是不错的,以至于年幼的周彦川经常从她口中听到对这个自己素未谋面的舅舅的念叨。后来她身体不好,还想法攒钱,把多余的寄回老家补贴弟弟家用。
“我舅舅呢?”周彦川抬眼睨向他的舅妈。
“他呀,”女人重重叹了口气,“身体不行了喽!腿从去年就走不动路,家里搞的养殖厂也亏了……要不我怎么会带张皓来这边谋生路?咱家出了你这个能人真是有福气——”
“我妈过世那会儿,”周彦川的语气有几分生硬,“你们知道吗?”
“这……”妇人被他这样直白地追问窘得红了脸,连那年轻的表弟也有些局促,两人相对视后,他的舅妈提起口气道,“彦川,也不是我们不想来,你妈当年和你外公家闹得那么僵,老爷子放话不认这个女儿,我们哪敢有往来,现在是老爷子也不在了,张皓两个姐姐都嫁出去跟泼出去的水一样,家里就你舅舅这么个没主心骨的,我们只有找你那个……”
周彦川在心里冷笑,如果今天他还是当初的搬运工或是修理工,在这城市的哪个角落苟延残喘,这些人恐怕躲他都来不及。人性中的丑陋成分他一直都懂,也不敢抱有过分美好的幻想。
舅妈带着表弟来城里,目的是帮他找个能立脚的工作。俩人提前没打招呼,住下了才想办法联系上他。今天这饭局也是照顾他们不熟悉路,就订在他们出租屋的斜对面。
“就到我那儿吧。”周彦川撂下茶杯。
“你是说——”
“他现在的情况,当保安应该没问题吧?”
舅妈原本喜笑颜开的一张脸听到后面几个字又垮了下来:“彦川,保安是不是……层次太低了点?”
可能在她的眼里,这个提议像一种羞辱。但周彦川真没那个意思,虽然对他们无半分好感,终究念在母亲的面子上,稍微搭把手对他不痛不痒。
前提是张皓能够胜任他给的岗位。
除了保安工作他想不出别的。何况他自己就是吃过苦的人,脑子里并没有职位贵贱的概念。他心平气和地解释:“张皓没有学历,又没有驾照,其他职位他的基本条件就不过关。”
“你不也没上个大学专科啥的……”妇人轻轻嘟囔,仍被周彦川听到。
“舅妈,”他语重心长地说,“我以前干过的工作待遇还不如保安。
“想来就来,不想来——恐怕你们就要另外想办法了。”
“去!什么工作都行,”她慌忙改口,又拽了张皓一把,“快跟你哥说谢谢。”
青年不太乐意地撇了下嘴:“哥,谢谢。”
他们的那点小心思周彦川看得一清二楚,表面说着谢谢,心里不定怎么骂呢。反正他也就能做到这个程度,其他只要不闹到明面上,他不介意虚与委蛇。
“你们打算一直住这儿?”
“我不是,”舅妈答道,“我过阵子,等张皓稳定下来就回去了。”
周彦川抬起头,对张皓说:“可以申请公司的宿舍,不过是多人间。”
“公司还有宿舍?”张皓没什么反应,一旁的妇人眼睛亮起来,“要钱吗?”
“不用,这是公司福利里面的,而且就在园区,离得很近。”
“那好啊,”她替张皓答道,“彦川,这又得麻烦你安排了。”
公司确实有这方面福利。当然周彦川主要是觉得张皓现在住的这一带太乱,沿街各种夜店,还有gay吧,鱼龙混杂。这小子看着就不像省心的主,加之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心都定不下来,太容易受环境影响。于是他点点头:“嗯。”
一顿饭吃得心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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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白河酒店一墙之隔的地方就是gay吧“魅尚”,华灯初上后是这里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
酒吧里全是男人,搂着的、靠在一起的、动手动脚的、甚至吻着的……以各种暧昧的姿势呈现,独身的竟没有几个,有也是在舞池中跳舞。
如果说gay群体也带有一定的地域性特征,那森城的概括起来就是少而乱。
“请你喝酒怎么样?”
陶谨从陌生男人手中接过酒杯,却没有立即品尝,他几乎没有饮酒的经历,何况这杯酒的辣味直入鼻腔,度数绝对不低。
“既然来了不就要放得开吗?”男人又说。
他的手指不停刮擦玻璃杯壁,深吸一口气后慢慢往嘴边送,唇还没挨到,酒杯被突然伸出的另一只手粗暴夺去。
陆允初在旁边落座,没有看陶谨,只把犀利的目光投向与之搭讪的男人:“你知道他还没有成年吗?”
“你们认识?”
“跟你无关。”
旋转的彩灯罩下来,陆允初笼在阴影中的样貌蓦地清晰。那人正因被打断不满,看清他的模样后又来了兴致:“你总成年了吧?不然我请你喝?”
陆允初面无表情地将那杯酒推回他的面前:“你先喝,我再喝。”
“这就没意思了吧?出来玩不就是图个高兴吗?”男人往座椅上一靠,翘起二郎腿,手指对着他们两人晃悠,视线则是冲着陆允初,“你俩是一起的?我看你也不像纯1啊,我倒是不介意3p……”
“滚。”
陶谨有些发抖地拽了下陆允初的衣袖:“陆老师——”
“哼,”对面之人不屑地说,“老师?难怪呢。”
“你滚不滚?”
Gay吧猎艳不难,一个碰壁换个目标就是了,虽然不悦,那人还不至于钻牛角尖。他端着酒站起来,离开时嘴上嘀咕了一句:“神经病,来这儿立什么牌坊……”
陌生的男子走远后,不大的卡座空间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陶谨的手心渗满了汗,不太敢去看陆允初的眼睛,拼力揪住衣领,越攥越紧。
“我是不是多管闲事了?”陆允初问。
第25章 你怎么会在这里
“陆老师,”陶谨终于慢慢张口,“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刚才……我只是想得到认同,让自己不至于那么……另类。我不想总被排斥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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