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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灿亮的橙白灯光笼着每一个人的脸庞。导演与编剧半是出自真心，半是依着窦杳背后资本的面子，借着酒劲将窦杳从《白马入梦》到《你如珍宝》之间的进步吹了个天上有地上无，窦杳硬着头皮，接下了一句句“笨鸟先飞大器晚成”，喝着一杯杯“话不多说都在酒里”。

    可反倒是穆致知，在那天共进午餐后，没有再找他说一句话。

    穆致知的回答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

    “——但我不想当一辈子披着虚假人设的流量，只想和你一样做一个心无旁骛的好演员。”

    补拍的镜头不算多，难度也不大。尽管窦杳在杀青后理了发，但好在他头发长得挺快，这段日子下来额发已是重新细碎地搭在了眉毛上，依旧是宋溪那派风度翩翩贵公子的气质。

    和其他的经纪人不同，赵煊从不会勉强自己给窦杳挡酒，早在北美应酬时，他就发现了窦杳天赋秉异的海量，经常自己都快喝晕了，窦杳还跟没事人似的，压根不稀罕自己拦的那几杯。

    还不忘碎碎地挖苦一句：“真是从来就管不了你。”

    赵煊很快一个电话打断了窦杳平静的假期。《你如珍宝》的剧本在拍摄后期，又因剧组和资方的几番拉锯遭到了一些小改，原本已经杀青了的窦杳又得重返片场去接受几处补拍。

    “——我相信你。”

    窦杳面对工作从不耍少爷脾气，都是专心致志地全力以赴，更何况他现在正抓紧一切机会感悟练习，得以提高演技。在双方的配合下，补拍在几天内飞快结束了。导演更是对两人都赞不绝口。

    剩下的话被穆致知一口气说完，他回想一下，感觉不会再有什么歧义。于是重新放松下来，体贴地安静着，等待窦杳的回应。

    自从那天与穆致知开诚布公地交谈后，他回去再一次恳切地与赵煊说了很久，赵煊还是回答得不情不愿，但隔天就将阿绪的试戏片段甩给了他。

    他逐渐感受到，穆致知说穆怀袖对他的表现充满了期待，并不是一句简单的客套话。

    事实上这段时间，他一边重新寻找着饰演宋溪的感觉，一边利用休息时间，仔细地揣摩着阿绪这个角色。

    走廊上熏着沁人心脾的浅淡香料，让窦杳那些微的头晕目眩都散尽了。

    镜头下依旧贯彻着这一人设。多是乔择明里暗里对他出言不逊，宋溪端着架子在一边，偶尔冷声回呛几句。

    猜到了是关于电影的事，但穆致知这说辞倒是出乎了窦杳的意料。他一腔腹稿作了废，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是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眉头微蹙的穆致知。

    与他搭戏的多是男一号章澈，据说是因为嫌乔择与平袅袅间的感情戏太平淡了些，编剧考虑再三，还是决定拿宋溪出来衬托一番，于是重新联系了赵煊，说着好话让窦杳回了剧组。

    杀青宴定在里片场不远的一家高级菜馆。充面子的场合，赵煊从来都是做得滴水不漏，拉着窦杳敬了一圈。

    于是他就这样错过了穆致知眼底一闪而过的错愕，和一种很深切的茫然。窦杳只是听到穆致知静了数秒后，声音里重新渡上了轻快而温和的笑意。

    窦杳眼底满是真挚，他这番话说完，又有些赧然地将视线移开了。

    穆致知这话一说出口也觉得不太对，像是在出尔反尔地赶人似的。于是他停了停，字斟句酌地补充说：“我的意思是，我和怀袖还是很欢迎你来尝试，只不过要不要来的决定权在你自己手中。其实那天也是我考虑不周了，说得很快，不少事情都没有想清楚。”

    不仅是赵煊，穆怀袖也在微信上将剧本发了他一遍。窦杳朝她道谢，那边回了一个加油的表情。

    好在乔择的设定是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走的反差萌路线，就连面对假想敌的找茬也成了另类的率真与对爱情的占有欲。窦杳越演越觉得编剧挺不容易的，每一个场景都要反复思量，尽量两边都不得罪。

    *

    “有些事我怕发消息说不清楚，只好当面和你说，”穆致知双手交叠搭在膝盖上，很认真地看着他，“关于怀袖新本子的事情，试戏的话，你不用勉强。”

    穆致知看着窦杳的目光轻柔地垂在小狐狸的一声白毛上，一边让小狐狸蹭着他的手背一边开了口。他慢慢说话时，冷冽的声音也恍惚变得水一样清澈。

    就这样磨蹭到了尾声，窦杳才低声给赵煊打招呼，说自己要出去透口气，顺便去洗手间洗一把脸。

    觥筹交错间，气氛也逐渐热烈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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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辈，我的经纪人已经将利弊掰碎了，一项项地给我讲透了。谢谢你也来提醒我这些。”说到这儿窦杳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像是在专心地思虑着。

    对于赵煊这个决定，窦杳并没有异议。这种时候他只要乖乖当一个吉祥物，以他一贯的疏离与礼貌来示人就足够了。

    哪怕是只要窦杳通过了试戏，他们就将在一部拿不到龙标的影片中，饰演一对欲说还休的情人。

    窦杳隐约知道穆致知要说什么。他腿也不晃了，坐得更直，目光专注地等待着穆致知的后文。

    穆致知没有等太久，很快窦杳在此抬头，眼神明朗而坚定，像是这简简单单一句话，早在心里对自己掷地有声地说过千百遍。

    小狐狸吃得心满意足，摇头晃脑地找窦杳。穆致知抽了几张纸递过去，窦杳弯腰给它擦了擦嘴，让它扑进自己的臂弯里。

    *

    “小杳，其实今天我是借了怀袖的由头，”穆致知坦白道，“是我想要叫你过来。”

    “你不用给我面子，多去问问自己的经纪人，再做决定。”

    *

    上一次离组因为担心会耽误剧组进度，窦杳只是给全组人定了一家有名私房菜的晚饭就匆匆离开了。而这次时间较为宽裕，于是赵煊提议将杀青宴补上。即使给媒体拍照的素材，也是为窦杳疏通疏通这方面的人脉与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