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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是手欠的小孩，非闹着要下去抓。窦杳只是在一边沉默地看着，窦玉成和兰楠都想他是小孩子心性，天生对小动物充满好感。

    “怀袖不想在硬件上勉强，在哪儿她都不想勉强……唔，反正这都是没办法的事啊，好在这一趟挺顺利的，解决得很好。”

    窦杳上齿咬下唇，一眨不眨地注视着灯光下穆致知低垂的脸颊，鼓起勇气问：“前辈，煊哥给我安排了车，要不要一起回流金名苑？

    穆致知眨了下眼，又抿着唇不出声了。窦杳等了几分钟，又轻声重复了一遍，穆致知这才如梦方醒般开了口。

    穆致知另一只手覆在自己的膝盖上，指节上下拍打着，像是在纠结什么，又像是有些困惑。

    穆致知手肘压在膝盖上，缓缓地揉着眉心。他不是被酒精缠住神经便与平时判若两人的醉鬼，相反他依旧沉静，就连声音，也是一如既往的平和，只是语速更缓了些。

    窦杳没有再去打扰他，独自一人端坐一旁，消化着这段缘分的偶遇。

    窦杳知道，即使不遇上自己，穆致知也能安静地在这个角落待上好久，等着大脑稍稍清醒些，然后再做打算。

    穆致知沉默的侧脸对着窦杳，这时他很难得地成了二人中，一言不发的那一位。

    餐厅中央的圆吊灯静静地亮着，他他们脚底拉出了重叠的、纤长的影子。

    而正当窦杳看得发了怔时，穆致知突然眼皮一抬，声音带着琐碎的暗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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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非是逃不开的应酬二字。

    他在乎的并不多，只是很单纯地享受着与穆致知遇见、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

    穆致知又撑着额头不做声了。

    从水池边到沙发旁，除了一声略显含混的“小杳”，穆致知没再与他说别的话。但此时看着穆致知近在咫尺的身影，窦杳短暂地觉得，满腹疑问都不太重要。

    “前辈，你是在这里等穆导演一起走吗？”窦杳问。不需要穆致知再说更多，从这只言片语，就能推敲出今晚他们相遇的原因。

    “没有办法呀，小杳，”他嗓子不高，传到窦杳的耳廓边，自然更低更轻，“陪怀袖拉投资，总不能让女生喝太多酒吧？”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看着鱼群烟花般簇拥在一起，只觉得自己还不如一池锦鲤快活而有生气。

    窦杳踌躇着想要说些什么，又不太敢打扰他，这时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赵煊叫来的司机发了消息。

    窦杳不善言辞，但他的确能做一个好听众。他耐心地捕捉着穆致知有一声没一声的念叨，顺势坐得离他更近了些。

    窦杳的视线从面前的玻璃桌、到木质的地板，又难以克制地飘向了穆致知，在背光处难辨的轮廓中，他无声地注视着穆致知线条流畅的鼻梁与嘴唇。

    第三十章

    他的想法很单纯，仅仅只是希望可以照顾自己喜欢的人而已，但不知为何，想要照顾的心是出于爱，可他的爱，又让自己面对这个提议有了几分冒失的心虚。

    在那之前窦杳从未想到过，《指路人》之后，他再一次看到自己与穆致知出现在同一画面中的场景，竟然是晦沉的灯光之下，浅塘中轻轻摇晃的、缤纷底色的倒影。

    没料到穆致知也跟着他站了起来，走两步后回头看着他，微睁着剔透的眼眸，轻声说：“一起走吧，小杳。”

    正当窦杳望着玉色的水面愣神时，忽然听到身边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他便看见一个无比熟悉的人影，与自己一样，投映在水面之上。

    漆黑的丰田几乎要与浓稠的夜色融在一处。窦杳为穆致知拉开了后座的门，自己再绕到另一边坐了上去。

    走廊悠长而安静，一直到餐厅的大门口，除了打着领结的服务生，一段路都没遇上别的人。

    “没有，怀袖有急事，妹夫那边有人接她往蓟津去了……我就在这里坐一坐，一会儿，叫车接。”

    厅堂夜晚里亮着淡橘的暖灯，由中间向周边四散着黯淡下去，特别是边角错落摆放的软沙发，更是陷在一片昏沉的旖旎中。窦杳伏在池边的栏杆上，他的手肘撑着光滑的红木釉，看着自己英挺的影子。

    窦杳咽了咽嗓子，忽然在这片沉寂中，心生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惶恐。

    餐厅一角的棕皮沙发微微泛着冷硬的白光，直到人真真正正靠上去才觉得松软。暗光隐隐如水，穆致知只坐在他的斜侧，窦杳却看不太清他的面容。

    他只知道穆致知醉了，不好说这个醉到了几分程度，但看起来和以往挺不一样的。

    窦杳看着穆致知阖眼皱眉，抱臂斜倚着沙发宽大的扶手，犹豫一下还是问：“前辈……是不是不太舒服？”

    小时候水池中往来翕忽的游鱼好似触手可及，而现在却远成一个个模糊的彩斑，蜿蜒地流动着。

    很少有人会到大厅来，尽管这里每一处都装修得细致而熨帖，但能出现在此的人，总是来去匆匆，好像时间永远不够用。

    司机说是赵煊从公司叫来的，在窦玉成的家族企业也做了很多年，见到后座上另一个人只是楞了一下，不过什么都没说，沉默地发动了汽车，往流金名苑驶去。

    他回了消息后站起身，刚想和穆致知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