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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会儿我吃营养餐，”穆致知摇了摇头，“本来就是给你叫的，我还吃不了这么……重油重盐的。”
几个打包盒将床头柜挤满，窦杳注意到穆致知不露声色地将原先摆在上面的一个首饰盒塞在了枕头背后，还顺便将其中一个餐盒打开了。
随即他冲童合一抬下巴，对窦杳说：“我的新助理，童合。”
穆致知在窦杳拍完照片又回国了一段日子后发来了一条消息，是说自己已经出院的事情，言简意赅，连语气词也没有。
窦杳将房门拉开，转身重新走回穆致知的身边，不过这一次，他坐在了病床旁的椅子上，听穆致知对那位一头雾水的年轻人介绍：“这是窦杳。”
“……没有，”窦杳只好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门外领着打包盒的年轻男人，是一张窦杳无比陌生的面孔，两人四目相交那一刻，窦杳见那人惊得眉头一跳，下意识一句“不好意思”后，扭头看向门侧的房间号。
尽管不知道穆致知为什么选择了沉默，或许是没找到合适的时机，也许有别的什么考量。但这一瞬，窦杳心头不受控制地涌起一阵报复的快感。
印象中，穆致知很少很少这样打断别人说话，尤其是面对窦杳，他总是一个倾听、承载、接纳的角色。窦杳从来没有被穆致知这样自顾自地决定什么事情，哪怕只是吃饭这样一件小事。
穆致知又问：“那你估计要尽早回申沪收拾准备了，这次去多久？”
“我知道我知道，”童合很快回过神来，反手将房门关上，“难怪刚刚林老板和我说穆哥你男朋友在，原来是这位呀。”
窦杳张了张嘴，听穆致知又说：“要是不想吃，可以让人送别的过来。”
最终还是留了下来，不过吃的不是医院的清汤寡水。两人不尴不尬地相处了十几分钟后，房门被敲响，窦杳看了穆致知的左腿一眼，犹豫几秒后起身去开门，穆致知并没有阻止他。
窦杳无从得知，为什么它会在那一天出现在穆致知的病房里，但他也不执着于得到这个答案。因为忽视的另一层意义在于提醒自己，不要再痴想什么无谓的期待。
于是报复的快感，在这一番龇牙咧嘴咬了个空后，复而变成了更绵长的失落。这份失落在窦杳重新回到申沪后很长一段时间，都经久不散。
“我也差不多。”窦杳本也就没什么胃口，“下个星期要去拍照片，让赵煊看到我现在吃这餐，得被念叨。”
窦杳看着这通知一样的对话框，想了半天回复一句通用话，没事就好，以后注意身体。
随着失落情绪一起浮现在他脑海中的，是零碎的画面。一会儿是穆致知低着头，让他看不清神情的模样，一会儿是那个被穆致知默不作声地藏起来的首饰盒。
穆致知笑了笑，说：“早说了不至于，我们又不是什么互联网陌生人。”
“吃晚饭吗？”穆致知却出声打断了他，自顾自地轻轻笑了一下，“不过只有医院的营养餐吃，还是不怎么好吃的那种。”
“嗯。”穆致知点头应了，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早晚都要说的，还是早点说更好，”窦杳握着筷子，冷冷地看了低着头的穆致知一眼，淡漠补充道，“要是有什么让我配合的，直接和我说就好。”
窦杳到的很晚，童合已经吃过晚饭了，把东西布好后便知情识趣地离开了屋。窦杳端着饭盒，手肘撑在腿上，吃了几口后问穆致知：“你不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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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十分钟的接触，窦杳算是看出来了，穆致知没有将他们分手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病房里充斥着饭菜的香气，穆致知看了看自己打开的那一份，莞尔道：“藕片蒸肉。”
是在谢谢自己什么？谢自己赶过来看望他？还是谢谢两人心照不宣地维持了在他人面前相见的这一份体面？如果是后者，那着实没有什么必要。
穆致知回以无辜的目光，无知无觉的童合倒还在一旁帮腔：“就是啊穆哥，你这腿还断着呢，要是瞎动又咋的了，袖姐能把我们全都骂死。”
穆致知随意地笑了一下，问“去哪里拍？”
而那个首饰盒，恰好是窦杳认识的。连同里面昙花状的耳钉，都是他精挑细选后，才交到穆致知的手中，虽然交付的过程，并不怎么美好。
窦杳简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穆致知却看了他一眼，像是解释给窦杳听：“真不是故意的，忘记切号了，没给你们那边添麻烦吧。”
得到的回复依然惜字如金：“几天左右。”
童合也帮着布菜，接话道：“听说还是我定的这家里头的招牌菜呢，不过我没吃过，不知道到底怎么样。”
偏偏穆致知这位助理走过来将打包盒拆开摆好，嘴里还絮絮叨叨着：“我就说嘛，穆哥你怎么跑人家微博下回复去了，还有人在骂说是给袖姐新电影炒，合着其实是暗戳戳秀给咱们看哦。”
如果说先前屋里是暗潮汹涌的安静，童合这句话一出，即刻变成了一片死寂。
“那还是小杳最有发言权，”穆致知侧过身将筷子拆开，塞到窦杳手里，说，“他做这道菜特别好吃。”
童合努了努嘴：“别说，穆哥还因为这事被袖袖姐骂了，说他都出道这么多年了，这点注意都没有。”
之后又是平静的沉默，窦杳最后听到穆致知轻轻说：“谢谢你，小杳。”
窦杳终于忍不住，直勾勾地看着穆致知，话语隐晦意有所指：“你好好坐着，别瞎动了。”
屋里穆致知无奈地扬声招呼：“童合你进来，没走错。”
“出国。”窦杳回答得很简单。
窦杳忽然觉得穆致知也挺不容易的，在他的交际圈，他没有告诉别人自己与穆致知在一起过，反观穆致知这边，妹妹发小知道，说不定还有些别的什么人也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