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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上帝真的有用,她倒想问问为什么要让这个世界天崩地裂到所有人都去死?

    身边有人压低着颤抖的声音啜泣,一个中年男人止不住的慌张询问:“会不会被轰炸?会不会被轰炸?”

    她一面拿着相机拍照,一面踮起脚在人头浪潮里寻找蒙桑的脸孔。

    飘绕的黑烟仿佛黑色丝绸,恰好遮住了太阳,在弥漫升腾起的黑色背景里,可以看出一个惨败的圆形轮廓透过,时明时暗变化着,像是乌云遮顶,更像是夜。那噩梦般地噪声让人无法逃脱,头上依然是射击声和别人的尖叫声。

    有个女人正悲戚地呼喊上帝以求保佑。

    第 11 章

    当地军官命大家赶紧撤离。

    “绿区”也没什么了不起,偶尔的平静只是隐忍,一旦倾覆,瞬间就能变成将自由与安全化为蜃景的死亡之所,坠入黄泉不过一秒之事。

    郁植初大脑一片空白趴在地上,如濒死般战栗,头皮发麻,费力的睁开眼向前眺望,远方仍是未散的重重迷雾。

    可趴在地上的人依旧趴着,谁也不敢动。

    不知从何处冒出数名手持武器和护盾的青年从周围的铁丝网跳进来,摩拳擦掌,对空舞枪,子弹声突突突突的响起,就好像冰雹砸在地面上。

    不断有鞋子踩在她身上。

    她呕得撕心裂肺,却偏偏什么都吐不出,就像有一团坚硬的浑身带刺的器物,突生并横亘在最柔软的胸口,模糊的钝痛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不放过任何一处角落并牵引着四肢百骸和五脏六腑,最后就连呼吸一下都仿佛成了最艰难的事。

    黑压压的车辆甩过一个急弯,从车上跳下来一排政府军纷纷拿着枪支扫射。可反派分子挟持人质当作盾牌,令政府军投鼠忌器,减弱公示。但凡他们开枪,就能造成政府军攻击平民的假象。

    不知等了许久,扫射声没了。

    缝完针,撕开一个绷带包装贴在她的伤口上,整个天空已经黑了下来,一场蒙蒙细雨在城市里海拔低的街区蔓延开来,很快,淅淅沥沥的小雨就已经转成了夏天才会有的雷暴,

    郁植初定定的站着,破了膝盖的皮肤正流着血,但她神色万分自如,像那血简直不是她的一样。倒是蒙桑怪叫了一声,仿佛是替她强烈的表示很疼。

    身旁不断有人像不起眼的植物般瘫软倒下,睁着无助而绝望的眼睛,像面粉一样散落在两旁。地面塌起的血迹污没着鞋子,往鼻孔上冲,伴随着难以吞咽的硝烟来回翻滚,周围嘶哑的哭喊声被戛然而止的淹没在枪声里,肉片横飞,一片惨状。

    急急转身,一瘸一拐的穿过长长的走道。蒙桑看她越来越快地步伐止不住的担忧着,索性跟在她身后。

    又一声巨响刺激着耳膜,一颗迫击炮弹落在了街道中央,碎片立即炸出,周围的建筑玻璃碎裂,房子被子弹凿的千疮百孔,电线杆和路灯杆倒在街道前。

    一种感觉通过骨髓麻寒她全身的皮肤,她寒战起来,喉间忍不住翻涌。

    郁植初开始疾步小跑起来,跑到走道尽头的洗手间,她一把推开女洗手间沉重的门板,扶住洗手台开始呕吐起来。

    近乎狂暴的扫射声循绕在耳边,让人分不清交火的方向,子弹织成一张看不见的巨网紧紧捆住城市的天空,扼住空气的喉咙。鼻尖的血腥味像死神在追魂摄魄,刚才还只是彰显着冗闹的街道瞬间变成了吞噬活人的地狱。

    可是这几天忙得她都没怎么吃东西,所以尽管五脏六腑都仿佛在翻滚,但实际上却只是在干呕,喉咙一阵赛过一阵的紧缩,扣住白瓷净手盆的十根手指都因为用力太猛而骨节泛白,太阳穴都鼓了起来,青筋毕露。

    示威者和军方的临界点一触即发,咒骂声、命令声此起彼落,骚乱分子和小商小贩混迹于示威潮流中,毫无秩序。

    她拍了拍外套肩膀上的灰尘,然后把正在凄惨地随风飘荡的口袋残片扯掉。

    身着迷彩服的军人倒在郁植初脚下,一只手绊住了她的去路,整个人朝着地面重重的跪下去,一抹尖锐突兀的划过她的膝盖,红红的血喷溅在地上。

    一颗人头在空中画了一道弧线,最后“啪”地一声掉在郁植初眼前。血浸的人头,是一个年轻的女子,牙齿在嘴里埋没不住,完全外露。

    她看见一名哭红了眼睛的女人,被裹挟在无数胳膊与大腿之间,以撕心裂肺的嗓音尖叫着:“我的儿子,你在哪里?儿子……”

    正这么想着,沾满碘酒的棉球覆上她的膝盖,不碰没事,一碰到伤口,冰凉刺的她阵阵吸气。

    很快有洒水车呜呜地开过来,将地面冲洗的一干二净。政府军又重新设立了路障,恢复原有的秩序。

    摄像机太显眼,蒙桑没法拍。郁植初从背包里拿出便携式相机从窗户的缝隙里伸出去,人蹲在墙壁后,低头看着手腕上的手环,一分一秒的数着。

    “突突突——”政府军立刻分成几队抄起枪对着反对派射去,激烈的扫射声霎时再次响起,耳边嗡嗡一片,大家立刻噤声。还活着的民众被一小队政府军护送进身后的房子里,所有人面面相觑,每个人脸上都能无一例外的读出惊惧地表情。

    郁植初一个翻滚赶紧爬进旁边的看台,希望那还没人腰身高的物体能够挡住一线之隔的扫射。

    一阵恐惧紧紧攫住了民众的心,众人纷纷尖叫着四处抱头仓皇逃窜。身后“砰!”的一声巨响,催泪瓦斯,满疆狼烟刺的郁植初咽喉有撕裂的剧痛,眼前一片刺眼的白光,晃的睁不开眼。

    口子看着有点深,估计要缝针。蒙桑立即开车把她带去了医院,医生看了一眼她的伤口,把她带去创伤室,路过病房区时郁植初侧头看了一眼,这阵子她忙得天翻地覆,都没时间来看蒲焰腾,也不知道他出院了没有。

    突然人群中有呼声大喊:“反对派来了。”

    整整半个小时,外面的枪声才彻底停止。

    “砰!”

    郁植初动了一下,抬起头,四下看了看,人们匆忙散去,互相呼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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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群将郁植初和蒙桑挤散了,为了走进军警和民众对峙的核心,郁植初不得不接近着现场的最前沿,有内派记者在第一现场,就能多报回一手信息,这永远是战地记者的职责所在。

    推开门,外面宛如被洗劫的炼狱,生命就如同这灰尘一样被硝烟裹挟着,满地尸体残骸、暗红的血迹和散落一地的遗物,平静得连地面都被割据去了的感觉。

    猛然间,一枚子弹就击中了她的心脏,睁着眼睛在郁植初面前倒下去。那不甘的眼神,诉说着对这个世界的失望以及对人性的无奈。

    蒙桑问郁植初饿不饿,要不要去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结果她满脑子想起的都是刚才飘在她眼前的鲜血、残肢,以及人头。

    或许又要死了,她感觉自己的心脏跳的比枪声还要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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