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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焰腾随即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推了出去,再抬眼时,她那张苍白的脸不断抽搐着。
一时间,郁植初的视线被好几张面孔填满。
郁植初动了动,结果一阵钻心的疼袭来,她忍不住皱起来,蒙桑按住她:“你现在可不能动,子弹好在只是打在了左肩胛,要是打中了心房你就得去见天主了。”
“妈妈,妈妈……”
有人放下举着的枪的手,凑到蒲焰腾身边,接过他怀中的孩子问道:“05,你有没有事?”
前方不断有人穿过浓烟,直线从地平面直发过去,那一些人仿佛是走在天边,烟雾迷住郁植初的眼睛,使她不能再往远看。
想挪动一下身子,却一点力气也没有,完全动弹不得,鼻子里插着氧气管,手腕上缚着输液管,肩胛和脚踝传来一阵一阵的刺痛,像一个深受酷刑的犯人。郁植初抬起右手,想要抓一下伤口,结果手刚抬起来,只听见一道声音从病房的角落里稳稳地传过来。
“从动手术到现在,一天一夜了。”蒙桑给她掖了掖被子:“我去给你倒点水。”
蒲焰腾看着她一身狼狈样,怀里还抱着个孩子,身上全是血迹,他看着她皱了皱眉,似乎想说些什么,结果眼神在触及到她身侧时一凛。
死了还是活着,她不能记起,好像走到了另一个世界,没有痛苦,没有恐怖,没有变动,是一种永恒的。这样她不知道过了多久,总有人在她的耳边喊她的名字,隐隐约约的,好像带着点哭腔,她被吵得烦了,拼尽全力的应了一声,又被汹涌地倦意拍进密不透风的睡梦里。
检查完后,余幸和护士们唰一下地退开,点了点头说:“无大碍,注意静养,尤其脚,短时间内别走路,和她谈话时间不要过长,一定要保证她的休息。”
是蒲焰腾。
第 32 章
一开口她便被自己沙哑的声音惊住,仿佛喉间掺了一管沙砾。
蒙桑点了点头应道,同事们七嘴八舌和她说了几句,见她神色疲惫,都识趣的不多做打扰,让她好好休息,齐齐推门出去。
郁植初张了张干涸起皮的嘴唇:“我睡了多久了?”
“你别动。”
子弹飞过,打在石墩上反弹起来,紧接着一枚拖曳着黑烟的导弹旋转着划过天空朝地面坠去,燃烧的弹头像飞靶精准无误的落下,一层被击碎的混凝土尘雾随之飘起。
他从来没有如此心慌过,几乎是颤抖着咆哮:“救护车——”
她只是诧异的盯着他,然后才突然注意到不知何时已经逆转了的形势。
她努力分辨着,各个同事的脸,各个护士的脸,还有余幸,隐隐约约的,似乎还有一双眼,又远又悲伤地望着他。
咻——一颗子弹击中了她的小腿,像一把刺刀准确无误的割断了她的神经,她腿一软,跪了下去,孩子摔下去的那一瞬间她张开双手枕在她脑后,沙砾石刺破了她的手背。
恰好在她最危急的时刻出现,仿佛从天而降一般,出现的这样及时,甚至让郁植初吃惊到忘记体会化险为夷的喜悦。
如此反反复复了一次又一次,从梦中醒来,又回到梦里去,醒来时没有光,入睡时也没有,浑身潮汗,想大声叫喊但嗓子发不了任何声音,等到最后完全清醒过来时,才无比清楚听见有人说:“你醒了?”
这一觉郁植初睡得很不安稳,她的全身没有一点不痛的地方,像一只基围虾,时常发抖痉挛着惊醒,又昏昏沉沉的入睡,身上一阵恶寒,又一阵燥热地抽搐着,像极了夹杂在沙漠和冰川,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心痛,胸腔里像被插满了细密的短针,并逐渐蔓延到全身,它们使得她疼痛难忍,又束手无策。
郁植初白了脸色,咬着唇,颤着另一条腿拽住那孩子的衣领将她抱起,躬着身蹒跚的往前挪去,像具由醉鬼操控的木偶,一瘸一拐,每挪一步,她都有种世界在往下陷的错觉。
耳朵里嘈杂的枪声还没有平息,郁植初只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好似在下沉,发出轰隆隆的声响,胸腔像被巨石碾过,那枚子弹仿佛长着一排排尖锐的牙齿,不停地啃噬着她的五脏六腑,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头淌到脸上,留下一道道蜿蜒的痕迹,又好像被一股巨大的火焰吞噬殆尽,整个人开始坠入无边的黑暗中。
郁植初只觉得心里好像被砸出一个巨大的坑,也不知从哪来的勇气,她背着包,一路跃过一地的尸体和杂物,直直地飞向那孩子,最后两米,她倒下滑了下去,手掌和地面亲密相接摩挲,她管不了有多痛,将那孩子紧紧的搂在胸前,又重新往掩体跑去。
他什么都来不及想,高大的身影从几米开外的地方朝她飞奔过去,只下意识的上前想要拉过她。郁植初凭着本能往前动了动,在枪声“砰”一下响起时,她将孩子塞入他怀中。
蒲焰腾却恍若未闻,他紧紧拥着郁植初不断往下坠的身体,那些蔓延开来的血,它们源源不断的从她体内涌出,像小型的红色潮水,涌成了暗流,发疯般的压向他的视网膜。
郁植初捂住耳朵躲在石墩后,耳膜像要被刺穿了一样,她人小,很容易缩成一团,短时间内没有被反对派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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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植初睁开眼睛,看见蒙桑欣喜的面孔,他眨了眨噙满泪水的眼睛,扭头大喊:“医生——她醒了,她醒了。”
一个大眼睛小女孩不停地哭着,白色衣服上洇开了一片红印,一颗子弹砰地打在她身边,她还在不觉不休的哭着喊着妈妈。
郁植初一直睁着眼睛看向门外,走廊里不断有人来往,但她始终没看到那个人的身影,她一时说不上心里是股什么滋味,只觉得心里呼啸着穿堂风,一阵一阵地发空。她收回了视线。
“你渴不渴?但你现在还不能喝,我用棉签打湿了给你沾点。”蒙桑问道。
又一枪,擦过她的脸颊,刮起一道血痕。
脚边湿湿的,热热的,全是血,像藤蔓从地底钻出,攥住了她的脚踝,传递出令人惊悚的尖锐痛楚。
她以为今天自己一定会死在这里,可四面八方涌来一阵速射,在她身后伏击的反对派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