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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焰腾尽量挑着有树荫的地方走去,灿烂的光影掠过,也掠过她白色的病服衣袂,转眼变成了无边无际的暗,他们走了一段路,但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蒲焰腾笑了两声,那声音低沉,从他胸腔传出来,有些酥麻,缓缓震入她的耳膜。郁植初感觉耳根都软了一下。
一时间教堂里是剩下他们两个人,一片寂静,细小的尘埃在斑驳的光线里飞舞,郁植初一眼就看见主祷台上巨大的十字架,十字架下方摆满了蔫头巴脑的花,是虔诚的教徒从自家园子或是山坳边采来的。
“指甲有细菌,难道你还想被感染?”
韩臻从身上摸了根烟,叼在嘴上:“选择一条路,人是不会有先见之明的,还有你要记住很重要的一点,关于她前男友,你问问可以,但别想让她掏开她的心,那样人人都知道里面装着什么样的秘密。独一无二的东西,是不会可以放到空中给别人看的。”
一曲过后,孩子们一一散开回家。修士留着浓密的胡子,穿着一身全黑的长袍,长至脚踝,戴着硕大的银色十字架,用一条皮绳系在脖子上。他朝郁植初微笑了一下,然后在胸前划着十字,也起身往外离去。
蒲焰腾略一沉吟,说道:“我知道了。”
郁植初微微抬头,就看到他迷彩服上突出的喉结和坚毅线条的下巴,脸庞柔和到发光,挺翘的鼻梁周围有很好看的阴影,怀里温度炙热,像一轮喷薄的太阳。
“闷不闷?要不要出去散散步?”蒲焰腾倒是面色如常,很自然地问道。
“看着轻,确实有些囤手。”
在翻到下一页的报告,韩臻又说:“嘿,她还有空就禅修。佛教得禅悟,没慧根领悟得人充其量只会一句阿弥陀佛,你要能说得过她,那才见鬼。”
郁植初让他停下,她看着那些鸽子消失的地方,安安静静,一动不动,眼神里倒映着一片完整的天空。
“我没可怜她。”片刻之后,蒲焰腾关上调查报告,收回视线:“我只是觉得,她有苦孩子的浅陋童年,但现在,却有了很多人没有的勇敢。她见识过没钱就会被看不起,没地位就会被打压的世态炎凉。所以当她孤身一人闯进大城市,大城市给她饭碗,给她机会时,她就会被激发出好强心,与苍穹大动干戈一场。从小受惯欺负的人,长大后一般就两种结果,要么怯懦窝囊,要么风风火火闯天下。前者是被教化,后者是对这个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的世界进行的反击。”
郁植初翻了个白眼:“我也没让你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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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身边要是能有一个可以请教和帮助判断事物的朋友,是天大的幸运,就冲这份幸运,也得让兄弟对他有信心才行。
“我哪有不欢迎,这不是觉得你忙……”
夕阳正盛,树投在地上的暗影好像一块剪得细碎的布,风来的时候,还有些颤抖,一路晃过去多时,但那浮浮沉沉的叶子还在摇晃着。
她掀开薄被,想往轮椅上挪。
她一瞬间红了脸,支支吾吾道:“我挺沉的,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可以。”
郁植初点了点头,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一时无话。此时的尴尬就像酒保调制的一杯劣质鸡尾酒,充满着无奈又硬性的勾兑。
“你等我一下。”蒲焰腾说着便起身出去了,不一会儿推着一把轮椅走进来:“刚才来的时候就看见那边放着一张空的,幸好还没被人拿去。”
蒲焰腾把花摆在一旁后才扯了把凳子坐在她身边:“不欢迎?我要不来你这脚的伤口就白长了。”
“进去看看吧。”郁植初轻轻开口。
他把她稳稳安置在轮椅上,走到他身后推起轮椅,走出去数米,一群带有和平寓意的鸽子在头顶低低飞过,扇动着灰色的翅膀,使阴影一道接着一道地掠过他们的眼睛。
“看来老天还是肯垂怜我的。”郁植初也难得好心情的回了一句。
为了打发她无聊的时间,余幸还特地送来好些书给她看,郁植初百无聊赖的翻着,总觉得脚踝处的伤口隐隐作痛又奇痒不已,她忍不住伸手去抓,冷不丁病房门被推开,就看见蒲焰腾捧着一束极大的玫瑰花走进来。
伤口周围已经渐渐收拢,这日下午,郁植初拆除了绷带,肩胛处只余下拇指指甲盖大小的伤疤,因为是新的,呈现出一种极淡的粉色,宛如一瓣素梅。脚踝处的子弹刺伤了骨头,表面看着虽已愈合,但为了防止后遗症,她还是被余幸强迫着住院休息,少走路,做复健。
路过一个凉亭,一旁传来教堂里唱诗班孩子的歌声,稚嫩而清亮,显得无比纯洁,越来越浓重的夕阳让那座教堂看上去难得的庄重,像是在发着温暖的光。
“已经换岗了。”
蒲焰腾推着她走进去,教堂不大,但挑高的建筑让不大的空间显得很高旷,灰尘在飞舞,像混着金粉似的。那群孩子并没有因为外人的闯入而感到任何惊慌,他们依旧安安静静的唱着,修士在一旁弹钢琴,流水般的泻出。
他一连串说了这么多,蒲焰腾连个声都没回,一直翻看着郁植初的家庭情况。韩臻用手肘捅了捅她:“你别老盯着人家的弱势看,背景不好还能爬成这样,肯定是颇有几分手段的人,你可怜她,又玩儿不过她,到最后也不知道谁可怜谁。”
郁植初收回手,愣愣的看着他:“你,你怎么来了?”
“呐。”韩臻把调查报告往他面前一摊:“你虽练不出她那个劲儿,但往前凑可不就是攀缘?她有丰富的人生阅历打底,对人生的参悟也透了几分,有着醒目的世外高人范儿,文人嘛,就爱弄那些文化,所以知道如何摆脱弱势的局限,可以看到别人看不到的格局,这样的人,有力量左右和影响别人的命运。但你是天赋异禀,直达真我的人。她虽是个复杂的人,但又是个干净的人,毕竟这世界,她更在意的东西是本质,如今已经很少有人向她这样纯粹了,你对上她,正正好,我还特地给你弄了几本学文人说话的书,你抽空看一看,背一背,找找她的调,然后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让我们的战略打她一个措手不急。”
蒲焰腾一手按住他让她别乱动,然后伸出双手轻松的将她打横抱起来。夕阳从窗前透进来,淡金色的流光落在他身上,连发梢都变成了柔软的颜色。
“禅修?”蒲焰腾疑惑的问出声,脑子里仿佛有根丝线在串联。
第 34 章
“好啊。”郁植初刚答应,结果又露出迟疑的神色:“但是余幸不让我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