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进山(2/2)
“天边,一听就像是能摸到天的样子。”青年也想不到什么好用的理由,索性就着名字开始乱吹。
说到底其实他也没接过几次人,往往那些队伍过来时,都没有人到他们村子,这次村长去找他时,他还有些惊讶,上一次都是两年之前了。
具体不一样在哪儿,他也说不出来,以前他来接人的时候,那些人也对路上的一切都很好奇,几个人说着要做些做些什么,要怎么怎么样,都跟隔壁家大半夜还在叫的狗子一样,似乎怎么也停不下来。
仿佛该热闹的不是他们,而是车上的人。
青年倒还好,前头这人敢这样在山间赶车,定然是有几分信心的,而且,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这人与其他山里人的气质不同,虽然还没见过他的样子,但从背影就能看出来些沉稳。
听着他说各种草药,草帽有时候会突然勾起嘴角,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只觉得这个人与以前来的那些有些不一样,跟右边这个男生也有些不一样。
这其实是青年高考之后才了解的内幕,以前觉得支教就是支教,两边谈妥了,带着人去就行。但却不曾想,这个“谈妥”一说,里头还大有文章。
这个人却不一样,他似乎兴致不高,但说起话来又跟有气质。
那些人站在院子外面,牛车直接经过他们驶到了院子里,他们眼神一直追随着,就像在看一场猴戏一样。
这个话题过去,白体恤又问:“你觉得他们会欢迎我们吗?”
其实青年有些冷了,他这会儿才觉得母亲塞的那个薄被真的很有必要,青年来时穿了一个藏青色的连帽短袖,质地有些像牛仔,却比牛仔软和一些,那衣服很宽松,带着山间独有凉意的风从袖口、领口处往里钻,令他打了个颤。
但放飞的后果是,牛车颠簸的时候,他没来得及做准备,情急之下去抓前头赶车人的衣裳,那人穿了个灰蓝色的衬衣,被青年扯得绷开了两颗,其中一颗纽扣似乎掉到了地上,青年听到了纽扣与石头碰撞的声响。
青年瞬间觉得这人是个傻子,主人家就在前面,这人竟然就直愣愣地当着面讨论这些。
“猜的。”
再比如那个紫色的草,味道确实难闻的不得了,每次碰上都要好半天才散的去味道。
其实许多村子是不欢迎支教老师的,矫情还麻烦,但有些并不太正规的队伍会给村长塞些钱,让村子里收着人,至于教书不教书的,都另说。
“为什么?”
其实,在夜色下都能看出来村子的荒凉,热闹的地方即使人们都睡下了,也还没呢感受的出人气,这里却不同,村口亮着灯那家明明站着些人,却一个个死气沉沉。
但赶车人没停,青年也不好说太多,只能想着待会儿道个歉,再等拿箱子的时候去镇上买一件还给他。
青年破天荒地看了他一眼,而后认真地环视了一下四周,并没有看见雪见草。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到地方了,远远看着,只有一家亮着灯,是在村口处。
“不是,我是自己选的。”他只好这样回。
青年拍了拍白体恤的肩膀,沉声说了句:“做好准备,要被围观了。”
有件事青年与白体恤的神经搭上线了:这是一个牛车要从下午走到半夜的村子,他实在想不到有哪个老师愿意待在这里,对于这样的村子来说,所谓支教,其实就是去添麻烦的,那谁会欢迎。
想到这儿,他又勾了勾嘴角。
前头的草帽子听了一路的对话,他觉得坐在左边这个青年的声音很好听,说话的时候很温柔。
白体恤昏昏欲睡,听见这话眼睛睁的老大,也强撑着打起精神来。
其实他真不是自愿来的,若给他个选择的机会,他应该会选近一些的地方,至少,得是个有信号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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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对于有正规学校的地方来说,支教还能算是件好事,真真正正地能让那些孩子了解外边的世界,在这些人的描述中让他们对外界充满希望。
前头的草帽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一盏油灯,点燃了挂在牛背上,是有些老旧的玻璃灯,随着牛车的动静会一闪一闪的,每一下都晃在后头两人眼前。
青年与白体恤在后头闲聊,白体恤问:“你也是被迫选择这个村子的吗?”
比如那个飞蓬,确实会长成球球,然后到处飞,小妞每次都爱采摘一大把,然后不停地甩,甩的身上全是白色的毛毛。
这下子青年回得很干脆:“不会。”
他之前想过这点,也做了些心理准备,但着实没想到能有这么惨。
青年接受的也很快,调整心情,只当旅游来的,他是真的该散散心了,高考压抑的太久,这会儿吹着风,连神识也放飞了。
白体恤有点怕,他紧紧地抓着少年的衣角,夜晚的视野受限让他觉得不安全,其实不点灯还好,灯火的闪光衬托下来,他更觉得这车颠簸。
青年把手放开,前头的人拢了拢衣服继续赶车,其实也没赶,他拿着个鞭子,一下没抽到牛身上,牛一直静静地,慢吞吞地走着。
月光洒在路上,周围的树和草颜色都看不真,只能看见上面是金黄的,似乎泛着光。
“为什么?”白体恤不解,是真的不解,一个牛车从四点跑到天黑,甚至要跑到半夜才能到的地方,他不明白这人为何主动选这儿。
天快黑时青年把手机拿出来看了眼时间,就发现已经收不到信号了。
天已经全黑了,顶头的太阳悄无声息换成了月亮,今天天气很好,乡下的天空能看见许多星子,一会儿是旷野,一会儿是山谷,风都很凉爽,将几人的燥热吹了个干净。
青年之前以为自己不会遇上,可在镇上等的时候,他便觉得自己约莫是遇到这样的队伍了。
这个有气质到什么程度呢,山里人不知道怎么夸人,说不出那些华丽的形容词,草帽想了想,如果说自己有了想把他拉进房间的冲动,这应该是很高的夸奖了吧!
他说:“雪见草开的很早,这会儿花期早过了,我还真不一定能认出来,它的花是紫色的,枝和叶子的味道都很难闻。”
青年只在爷爷的书上看见过雪见草,那上面的图是开着花的,青年只知道那草的叶子有点像薄荷叶,至于味道难闻,是爷爷告诉他的,爷爷小时候是乡下人,说起这些草的时候,形容的很准确,让青年就跟自己看见过,感受过,闻到过一样。
除了这点,其实他还有些怀疑后头这人究竟是不是真的认识这些草,因为从他嘴里吐出来的名字跟农村的土名很不一样,但作用却又说了个大概,基本都能对得上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