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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钱到了就,就不算,”邢策摇头,“如果他们变着法儿地把钱拿,拿回去了,也没办法。”
    “那就只能抓现行,是吗?”姜颂用指节摩挲着下巴。
    “对。”邢策叹了口气,“不会很容易,但是我会留人在,在这边盯着。”
    “嗯,如果能坐实吴家诈捐,多少能让他们老实一阵了。”早上起得早,上午又走了不少路,姜颂稍微有些没精神了,摸出一支黄金叶点上。
    “抽抽抽!”邢策不满意地瞪他,“破身子板儿还这,这么能作!”
    “想事儿呢。”姜颂被烟呛得轻轻咳了一下。
    “甭想呢先,先想中午吃什么?”邢策伸手夺他的烟,被他躲开了。
    “不饿。”姜颂回答得干脆利落。
    “你吃饭是真的,老大难!”邢策忍不住发愁,“我儿子要,要是你这德性,早给他揍扁了!”
    “虐待儿童犯法啊我警告你,”姜颂拿烟点点他,“不许打小孩儿。”
    招待所的门还是那种最老式的包铜圆把手,一拧开“嘎吱”一声,顾长浥从外面进来了。
    邢策意见挺大,“哎哎,怎么不,不敲门呢你?”
    顾长浥看了一眼姜颂手里夹着的烟,把一只贴着牡丹花纹样的保温桶扔到姜颂面前,“喝了。”
    姜颂盘腿坐在床上,把保温桶拧开,看见里面卧着一只安详的老母鸡。
    他抬着头看顾长浥,忍不住笑了,“这都是坐月子的人喝的,你给我这个干嘛呀?”
    邢策正含着一口水,“噗”地就全喷在地上了,“谁跟你说的坐,坐月子才能喝?”
    姜颂抱着桶莫名很开心,抽了抽鼻子冲着顾长浥笑,“很香,你从哪儿弄来的?”
    顾长浥看了看他,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姜颂从床上跳下来,抱着罐子追出去,“我喝我喝,我又没说不喝,干嘛不高兴呀?”
    “姜先生随意,没人逼着你喝。”顾长浥穿着帽衫和休闲裤,让姜颂想起来过去他还在上学时候的样子。
    “你生什么气呢?”姜颂歪着头,笑嘻嘻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你笑,”顾长浥缓慢地转过头来,用冷冰冰的眼睛凝视着他,“我就会感到生气。”
    这话说得姜颂心里一梗,但他还是忍不住逗逗顾长浥,“那我就不笑了?”
    顾长浥盯着他没动。
    姜颂的笑有些绷不住,自己给自己台阶下,“鸡汤我一会儿就喝,现在还有点事儿,先回去了?”
    顾长浥挪开目光,兀自走了。
    姜颂看着他渐渐走远的背影,眉头拧得很紧,“怎么越来越魔怔了。”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在短信界面打下一行字。
    *
    消息是准备发给周秘书的,姜颂打好了字,最后还是全删了。
    他慢吞吞地回了房间,看见邢策还在电脑前面忙活,就抱着鸡汤慢慢喝。
    那个味道姜颂一尝就能尝出来,肯定是顾长浥亲手做的。
    这里人生地不熟的,鸡倒是好说,他从哪儿找的地方亲自炖汤呢?
    他稍微把顾长浥回国以来说话做事的方式琢磨了琢磨,眉头皱得越紧。
    邢策一抬头,急忙站起来走到他旁边,“不舒服了?脸色怎么这,这么差?”
    姜颂摆摆手,“没有没有,你记得长浥十五那年吃过一阵子药吗?”
    邢策愣了愣,“记得,你不说他,上学压,压力大,情绪不太好吗?”
    姜颂回忆了一下,“我记得后来他去国外上大学的时候,药还是继续吃了一段时间?”
    “是,记录我还在网盘上备,备份了呢。”邢策在云盘里翻了一阵,“他连着一年,每周都去看同一家私,私人的心理咨询室,吃的药都,都是安神帮助调整节律的。”
    那年姜颂有一大半时间都在床上躺着,但是心里始终挂念着地球另一头的小崽子。
    顾长浥成绩好生活规律,没有任何不良习惯也没结交任何不三不四的朋友,比当年被姜父压着走正道的姜颂还要规矩。
    标准得就像是比着尺子在生长。
    “可能是我想多了。”姜颂看完邢策的记录,稍稍松了一口气。
    “你,你担心什么呢?”邢策有些不明白,“姓顾的现在不说是叱,叱咤风云也差不多了,没有任何值得你这,这个病秧子操心的了。”
    “是是是,”姜颂喝完汤,暖暖和和地钻进羽绒被里,“病秧子睡会儿。”
    邢策自己有房间,怕吵着他睡觉,拎着电脑出去了。
    招待所的墙皮很薄,外面人来人往的,能听见忽高忽低的脚步声。
    姜颂就着琐碎的人声,睡得并不踏实。
    他梦见当年带顾长浥去朋友那做心理咨询,也是很冷的天气,一呼一吸都起白雾。
    咨询时间家属只能在外面等着。
    朋友和顾长浥在咨询室里聊了很久,天快黑了才把姜颂叫进去。
    朋友拍了拍顾长浥的肩,“很不错的小伙子,你在外面等一下,我和姜颂说两句话。”
    咨询室里暖气开得很足,绿萝放在加湿器附近,表面凝了一层水珠。
    姜颂原本是天塌下来都不吝的性格,其实很少紧张。
    但他一见朋友把百叶窗掩好,立刻压低声音问:“怎么样?他还好吗?”
    朋友给姜颂也倒了一杯水,“还好还好,你别着急,先坐下。”
    姜颂端着那杯温水,眼睛随着朋友走。
    “是这样,我给他做了一些量表,也和他聊了聊。”朋友把几张纸递给他,“没有什么特别不好的表征,现有的这些数据也不能证明他有人格障碍,别紧张。”
    姜颂很敏感地抓住他话里的关键,“没有特别不好,那是有什么问题吗?”
    “其实也不能算是问题。”朋友说话的声音很温和,“年轻人嘛,来做心理咨询,尤其是被动的,都会本能地抵触别人探究深层的信息。”
    “你是说他说谎?”姜颂不由皱眉。
    “我并没有证据。”朋友耸耸肩,“因为长浥在清醒状态下,所有量表中的指标都过于恰到好处。”
    他斟酌了一下措辞,“不是完美,而是平常的、大众化的。他的性格不突出,也没有任何异于常人的需求,他是我见过最沉稳的青少年。
    但实际上,过于圆滑本身就是一种异常。社会人群在心理的各个方面都是正态分布的,没有人可以刚好所有指标都处在正中央。”
    “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在伪装。”朋友轻声下结论。
    姜颂站在百叶窗旁边,食指把嫩绿色的塑料薄片拨开了一点。
    顾长浥靠坐在等候区的长椅上,耳朵里塞着耳机,正在看一本杂志。
    “那我应该怎么办呢?”姜颂抿了抿嘴,放开了窗帘。
    “你不要着急,姜颂。”朋友捏了捏他的肩膀,“这只能说明他的意识在自我保护,而且他非常聪明,有很强大的自我控制能力,不能说明任何其他的问题。”
    姜颂闭上眼,想起来顾长浥把他推在冰箱上的那一晚,最后还是选择不说。
    因为在那之后顾长浥并没有再说过类似的话,一切都像是一时冲动。
    他极轻地叹了口气,“那就好……那接下来你有什么建议呢?”
    “从专业角度上,我不会将他现在的状态预判为人格障碍。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应该长期跟踪他的状态。毕竟很多的内心事件也需要时间磨合,他才可能会向咨询师展露。”朋友从众多表格里面抽出来一张,递给姜颂。
    “不过我建议你做长期咨询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他表现出了一部分对人际关系的认知不稳定。”朋友说。
    姜颂看着那张纸上反反复复出现的自己的名字,“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催眠测试中的笔录。”朋友将其中几个问题指给他看,“  一方面,他认为他生活中最坚不可摧的联系来自于你,另外一方面,他认为唯一会毫不犹豫地和他解除关系的人也是你。”
    “简单说,他认为你随时会抛弃他。”他把“抛弃”两个字咬得很重。
    这一番话听得姜颂心里又酸又软,又看向窗外,“这小子,还能又相信我又对我没信心吗?我就这么不负责任吗?”
    朋友笑了笑,“这很简单啊,怎么遇到自家小孩儿的事你就糊涂了?如果一个人最相信又最担心的关系是同一种,那就说明他对这种关系极为看重,且有很高的排他性。”
    当时的姜颂不知该喜还是忧,一口把纸杯里的水喝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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