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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吻上彼此的那一瞬间，心跳同步加速，紧密地纠缠和用力地想把对方揉进身体的冲动，再也无可遮掩地爆发而出。

    “是吗？”程雁书笑着抬起头,  离开了留恋的肩窝，也终止了韩知竹停留在自己脸颊上的吻，“可是，大师兄，我现在并不想被你保护。”

    用所有的真心，和唯一的爱。

    他立刻明白了，毫不迟疑地向前去抓程雁书的手。

    相比之下，那裹住全身黏住眼耳口鼻的带着浓厚血腥腥臭的粘稠汁液，好像还更好忍受一点。

    “我怎么可能不护你？”韩知竹的唇线游过程雁书的侧脸,  语气里带着自嘲，更有笃定，“全天下，我最想护着的，只有你。”

    “如果是我的话，我能要一个吻吗？”他清澈的眼睛漾满笑意和欢喜，“清清楚楚的，实实在在的，是你想要给我的，堂堂正正的吻。”

    程雁书有些能够共情之前被“献祭”的那位大师兄的先人，为何会“反悔”了。

    程雁书在心里浅笑起来。他仿佛又看见了韩知竹。他对那意念中的韩知竹浅笑：“大师兄，你有心的。”

    程雁书想，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看见这类似大师兄的无心剑一样的光芒了。

    程雁书已经隐入了八卦阵内，七彩虹光慢慢的若游丝般的即将消失，一道带着苍蓝色调的白色光芒却渐渐地透出来，沿着那八卦之阵的边缘游走，跟着慢慢消失的七彩虹光，渐将成一个新的环绕八卦之阵的圆。

    八卦阵内，没有一丝光线的绝对黑暗中，那让人恶心的无数尖利的指甲同时刮着玻璃的尖锐声响不但没有消失，反而越发有穿透力，刮擦着程雁书的耳膜，直戳进脑仁，头痛到要炸开的感受没有一刻停顿。

    “该。”韩知竹忍不住又抵住唇，落了个吻，“该罚。”

    双唇相触的那一瞬间，所有的缓慢，都变成了淬着烈火的激情。

    韩知竹温柔而急切地按住了程雁书的后脑，指节上卷住的发丝把心也层层叠叠地网住，呼吸交换，唇齿纠缠，毫无间隙，炙热绵密，仿佛早就该如此。

    轻轻在韩知竹舌尖一咬，终止了这个彼此都等了几乎一辈子的吻，程雁书微微侧头表情委屈，语气中有着恃宠而骄特有的调调：“大师兄，你让我等这么久，你自己说，该不该罚？”

    程雁书的眼睛忽遇光耀，本能的闭上了。他只觉自己被一双实实在在有温度的手快速揽住，打横抱住，下一瞬，便从腥臭粘稠的包裹中脱离，尖锐声响也淡去了不少。

    无尽暗黑中的粘稠包裹忽然被一道耀目虹光劈开。

    “那就罚你再被我吻一次。”程雁书仰起头微微踮脚，眼睛和韩知竹深邃星眸撞了视线。他一皱眉，用极度自然又亲昵的语气撒娇般地命令道，“你闭眼。”

    第一次亲吻时，程雁书便推着他到了那若木之墨的八卦阵边，又用自己挡住了他所有的视线。

    过一年，过五年，过十年，他会记得自己吗？在异彩纷呈、每天都有无数层出不穷的新鲜事的外面的世界里，他的心会被填得无限满当。

    到那时，被遗忘在炼狱里的自己，还可能被记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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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命令他闭眼的那一刻，谋篇布局已成，他的四师弟第一次明明白白地算计了他。

    也仿佛早就已如此。

    可以牺牲，但不想牺牲得毫无价值，悄无声息，泯然如无物，大概也是人性中不可剥离的一部分吧。

    “无论是对我，还是对天下人。”

    他看那虹光，用意念问：是你吗？你是大师兄的先人吗？

    韩知竹凝视着程雁书，良久，闭上了眼，倏而又睁开，他用力抱紧了程雁书，又凝视着他，然后缓慢地，缓慢地，贴近了他的唇。

    程雁书一推之间，韩知竹向后退了一步。

    他松开了拥抱韩知竹的手，抚上韩知竹的鼻梁，“大师兄，据说死之前想到的最后一个人，不是最恨的，就是最爱的。大师兄，你跳下魔魅之窟的时候，想的是谁？”

    炼狱……么。

    无心。

    可是，大师兄呢？

    在这样无尽虚空又藏着无尽折磨的地方，一个人渡过两百年。程雁书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感激现下维系这阵法的若木之墨只够维系一百年，他只需要撑一百年。

    想到自己是替换大师兄而留在这里，他又觉得好像也不是不能忍受。凭借着脑海里鲜活的大师兄，他应该也能撑到意识飞灰湮灭那一刻。

    却是来不及了。

    程雁书想走过去，却发现自己被粘稠裹住，一分一毫也不能移动，被“种”在了血腥泥泞的包裹中。

    闭上眼的那一瞬，小小的舌尖探过来，轻轻描摹过唇缝后，贴在他心口的手也瞬间用了力。

    忽然，无尽暗黑里闪出了如萤火虫般大小的一点虹光。那虹光照不亮四周，却因为是唯一的光而无比耀目。

    那虹光一动不动，继而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