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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过刘师伯、沈师伯。”待众人散去后,顾笙才与莫小柯一同上前:“师父他老人家特地叮嘱过,见到您后,替他带一声好。”

    刘永没有说话,只是“嗯”了一声,倒是他身后的沈宿微笑着道:“你们长途跋涉来此,实在不易。我记得顾师侄与风家三少关系向来不错,想必是特地前来为他道贺的罢。”

    相比刘永,沈宿要更平易近人些。但神色略为颓唐,远不如刘永那般精气十足。

    “师伯说得正是,沈师姐也叮嘱我等,定要问候师伯身体是否康健。”

    沈笑笑当然不会这么说。

    沈家为武林世家,虽然她与沈宿同出一宗,但沈宿是主家的子弟,沈笑笑却只是旁支的侍女。她甚至并非沈家人,早早便签了卖身契,原本注定一生为奴为婢。好在后来遇到了李关明长老,被他收为关门弟子,才得以摆脱这样的命运。

    虽说当年沈家痛快地放了她的卖身契,但这些事在她心中总是个疙瘩,对沈家人的态度也一直微妙。若不是陈皓夜一直在旁稳住她的情绪,道方门与沈家怕是要结下仇来的。

    “无碍,劳她挂心了。”沈宿摆了摆手:“还是那些老毛病,总也好不了,这些年都习惯了。”

    只寒暄了几句,顾笙便告辞离开。

    以刘师伯刚正不阿的性情,应当会质问他是否为毒君子才对。现在不提此事,或是默许,又或是不愿与此事扯上关系。

    “刚才真是吓死我了。”待走远后,莫小柯悄声对顾笙道:“光是站在他面前、被他的目光扫一扫,我便觉得浑身发寒,难怪廖师兄怕他怕得很。也不知道冯师兄跟了刘师伯这么多年,究竟是怎么挺过来的。”

    “刘师伯只是严格了些。”顾笙无奈道:“何况的确要有人来正正你的骨头才是。”

    “可千万别,我这人懒散惯了,若是把骨头摆正,反要忘记怎么走路了。”

    其他门派接踵而至,宴厅逐渐热闹了起来,而风二公子也早早地出来与宾客们寒暄。虽说他的名字是古怪了些,但风二公子也当得“风雅”之名。一袭米白色的长衫,温文尔雅、眉目柔和,且长袖善舞,善于交际。

    他虽排行第二,却是风闻阁的长子,也是最有可能继承风家家主之位的人。

    “想不到钟庄主竟会前来,实在让小地蓬荜生辉啊。”

    对于高山流水庄的复出,风二公子既没有表现得过于惊讶,也没有敷衍过去,而是恰到好处地恭维了钟文和一番。但风二公子显然是将钟文和当作了“老庄主”的儿子,提及老前辈这些年来的事迹时,话里话外都是“对令尊慕名已久”。钟文和面上应得好好的,心里却骂起了娘。

    一旁的花韵则忍不住捂嘴偷笑,风雅那举出来的一多半事迹,都是与沈般有关的。也就是说那位“老庄主”,就相当于是在说沈般本人。

    你说谁是谁儿子呢。

    “看来风二公子对‘老庄主’了解甚多呢。”待风雅走后,花韵才凑近钟文和身边小声道:“也不知是他真的博学广闻,还是为了与你搭上话,临时抱的佛脚。”

    钟文和哼了一声,举起手中的茶杯轻抿了一口:“沈般都不曾下过山,他的那点事迹,又怎能传到远在天边的风路城。”

    “那他就是特地查了我们的底。”

    若是坦然无畏,高山流水庄在他眼中便如其他前来的门派并无区别。只有心中有鬼的人,才会给予他们格外的关注。

    “看来罗彤的消息也并非是空穴来风。”

    “可有见到罗家的人?”

    “还没有。”花韵看向宴厅的入口,撇了撇嘴:“不该来的倒是来得早。”

    来者正是潘家大少和他的两名家仆,一进来便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只是看到站在他身边的白衣黑匣之人时,钟文和的眼皮跳了又跳。

    “……他怎么会和潘家人混在一起。”

    “是啊。”花韵点了点头,扯了扯顾笙的衣袖:“这是在撬你的墙角呢,换作我可不能忍。”

    顾笙:“……”

    向潘达搭话的人不少,连带着一旁的沈般都受到了不少关注,但他却不为所动。只见他扫视了一圈后,目光终于落在了顾笙身上,双眼微亮,然后大步流星地朝这边走了过来。

    “顾笙。”沈般在他面前站定,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看着他,似乎在查看他是否一切安好:“我想你了。”

    “这才一日不见。”顾笙无奈地笑了笑:“沈兄怎会和潘公子一同前来。”

    “昨夜我住在潘达那里了,他说今日直接来宴厅就可以见到你,我便一起来了。”

    顾笙:“……哦。”

    “咳咳。”莫小柯故意猛烈地咳嗽了两声,然后白了沈般一眼:“你给我注意点场合。”

    “可我见了顾笙,便注意不到其他了。”

    “那就给我闭嘴站在一边。”钟文和也忍不了了。

    “哦。”

    “你怎么会和潘达混在一起。”

    “……”

    “说话!”

    “他邀我去他房里喝酒谈心,说他那里有云片糕可吃。”

    当然,喝酒的只有潘达一人。沈般全程只沉默地坐在一旁,看他从微醺到酩酊大醉,直到最后倒在桌角大声唱花韵的名字。因为实在放心不下这个醉鬼,所以他一直待到了天明。

    醒来后的潘达在宿醉过后,很快恢复了以往那副生龙活虎的模样。倒是沈般累得不行,一阵一阵地打着呵欠。

    “若是实在疲惫,沈兄不如先回去休息一会儿。”

    沈般听言看了过来,上下细细地打量了一番顾笙,然后疑惑道:“你为什么突然不开心了?”

    顾笙:“……沈兄何出此言。”

    “你看上去不太高兴。”沈般盯着他的眼睛:“莫非是在吃醋吗。”

    顾笙:“不曾。”

    沈般:“若你是在吃醋,我会有些开心。”

    顾笙:“沈兄说笑了。”

    莫小柯:“……”

    在这样下去,不到一天他们就得露馅儿,然后被众多江湖中人骂着邪魔外道追杀回道方门去。

    “情”之一字,果然有毒。

    “你昨日去见了风家人。”说这些话的时候,沈般下意识将声音放小了些:“可有什么收获。”

    “什么都没有。”顾笙摇了摇头:“行止兄什么也不知道。”

    顾笙与风路城除却风三公子之外,便再无交集联系。沈般甚至曾经猜测过,风闻阁想要顾笙死,是否是因为他的存在会对两家联姻产生什么阻碍。毕竟这世间撞得如此凑巧,由不得他多想。

    “所以顾笙。”沈般一脸严肃地道:“你可是曾在什么地方见过孙小姐,让她非你不嫁了?”

    顾笙:……哈?

    钟文和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像风路城和福禄寿酒楼这样的武林名门要联姻,都是以结盟为重,感情不过是锦上添花。别说是孙小姐,即便是风三公子好龙阳,那也是该嫁便嫁,该娶便娶。”

    莫小柯在一旁不作声,但也点了点头。

    如道方门和钰山派当年那门亲事,原本是说给他大师兄陈皓夜的。只是后来发生了诸多事情,最后便许给了廖师兄。万幸是两人佳偶天成、琴瑟和鸣,这才没有造出一对怨侣。

    “换作我便只会要顾笙一个,你要另给我拉一桩媒来,我绝对不允。”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吗?

    “举个例子,若是你和罗彤那门亲还作数,她会为了你追杀顾笙吗?”

    沈般想了想,摇了摇头:“不会。”

    依罗彤的性子,可能还乐得自在,给自己找一两个面首什么的。

    “但若罗家贩私盐的事情被你得知,还掌握了确凿的证据,你觉得她会怎么做?”

    “罗家贩私盐?”

    钟文和的脑门暴起一根青筋:“我是说如果。”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沈般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是,我该往利益关系的方向去考虑。”

    “你倒还不算是蠢笨如牛。”钟文和一脸的孺子可教。

    沈般看向莫小柯:“那道方门和风路城有什么利益牵扯吗?”

    “没有。”莫小柯摇了摇头。

    “你看,你说的也不对。”沈般转过头来:“你和我之间的差别也不大。”

    钟文和:“……”

    花韵在一旁憋笑憋得辛苦,目光转向宴厅门口:“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罗姑娘果然是贵人,经不起半句念叨。”

    只听一阵喧哗,众人朝大门口看去,便见罗彤带着罗家众人与另一中年男子几乎是同时跨过门槛、走了进来。那人与风雅和风景的样貌都有三分相似,但又更显成熟,两鬓微霜,身份不言而喻。

    “他是个高手。”沈般盯着风闻阁说道:“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次比武他会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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