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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还有,我不是你的拖油瓶。”罗彤恨恨地道:“不必为了顾及我,将自己折磨成那样。”
这是在说两人昏迷前的事情。
“……嗯。”沈般点了点头:“但是我还是想不明白,为何他没有杀我。”
这一次罗彤反而陷入沉默之中,在他以为自己得不到答案的时候,她终于开口了:“沈平实,他们似乎……知道你的身世啊。”
沈般微微一怔,接着瞳孔猛地放大:“不可能。”
“放心吧,我在京城待了那么久,那些人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少,这里应该不会和上面沾上关系。”她顿了顿,接着道:“这样其实也好,至少他们心中有所顾忌,不敢害你的性命。”
可是除了他们外,知道当年那件事的,只有千叶卫和四大家族的少数几个人。
“你的意思是……”
“留下你我的性命,这不是江湖人的做法。”说到这里、罗彤抿紧了嘴唇。
江湖人快意恩仇,肆意妄为。会“守”这些东西的……只有和她一样的“走狗”。
像她和潘达一样的走狗。
第78章 (七十八)棋局
高山流水庄一级一级的台阶,并没有很高很险。从山脚一直走到山上,也不过半日。可在有的人眼中,这样短的一段距离,却如同天堑,怎样也跨不过去。
第一次登上那座山时,潘达还不过是个少年。潘裘自从成了武林盟主后,便被诸事烦扰,时常出门远行,没个定数。但他知道父亲每过不久便会上那座山,年年如此,仿佛例行公事一般。
他最早并不知道那座山上究竟有什么,后来从父亲的只言片语中,才逐渐拼凑出一幅模糊的图像。
在那座山上,有一个永远都下不了山的孩子。
提起他时,潘裘的脸上总是抱有憾色,接着对自己的独子道:“他比你的年纪还小些,却要承担这许多的憾事,实在是可怜。”
可怜吗。
潘裘是一个善心泛滥的好人,别说是对亲朋好友,便是对不认识的陌生人,有能帮的,也会不遗余力出手相助。潘达虽是他的儿子,性情却没有半点与他相像。
至少他不会无缘无故地同情一个外人。
这一次潘裘在外赶不回来,便换成他代替父亲,看一看那庄子里的孩子是否依旧安好。
或者说是,看一看那头被困在笼中的幼兽,有没有一不小心被放了出来。
沈般的模样比他想象中还要平淡普通,在潘达看来,被困在方寸之地的人,要么便是个自暴自弃的疯子,要么便该胆小如鼠、谨小慎微。可他却不一样,脸上总是一派木然,仿佛无悲无喜。如果不是还有呼吸和温度,就和木头人没什么区别。
哦,还有一点便是,弹琴是真的难听。
“一直待在这山上,像具行尸走肉一样,你难道不觉得无聊吗。”独处之时,潘达问他,接着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道:“是了,我都忘记了,你不过是个孩子,什么都不会,什么也不懂,怎会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可怜。”
年少时的潘达,和现在一样恶毒,只是还没学会该如何掩饰自己。
“像你这样长大的人,不通半点人情世故,离开这座山庄后,也就一点用处都没有了。”潘达在他面前蹲下,扯了扯小孩儿的脸蛋:“亏你还有那么一群忠心耿耿的手下,真以为你能带着他们重振门楣。不过……也难怪,人活着也总该有个念想,不然多没意思。”
也就是在钟文和等人不在的时候,他才能这样欺负一下沈般。
沈般眉头微皱,就在潘达以为小孩儿终于忍不住要反击的时候,他突然如电光火石一般出手,两根琴弦朝潘达身后的矮墙处打去。里面传来一声闷哼,潘达微微一愣,凑近了看,却是个潘家的下人,手脚都被钉在树干上。
“你带来的人不干净。”
“……是吗。”潘达微微一笑:“看来这世上想要我死的人,可真不少啊。”
那刺客见潘达就在眼前,知道他不会武功,眼中滑过一丝光亮。刚想暴起劫持他为人质,沈般却将两根琴弦狠一用力,对着他的脖子一绞,这人便没了气息。
“对不起,忘记给你留活口了。”
潘达则饶有兴味地看着手握琴弦的小孩儿。
“你在杀人的时候,都不会觉得害怕吗?”
“当然不会。”沈般转过头看他,眉头再次皱起:“他是来自外面的刺客,我为什么要害怕。”
竟然是他眼拙了。
这笼子里困住的哪里是什么可怜的孩子,分明是一只爪牙尖利尚不自知的怪物。
那时他便好奇,有朝一日这只怪物真的被放出来,会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
加冠之日,沈般宣告众人,自己将离开高山流水庄,甚至要放弃自己那一身武功。所有人都以为他不过是一时兴起,待小怪物下山受了挫后便会心甘情愿地回来。听到四大家族接连遭袭的消息时,潘达也在暗中嗤笑,心道不愧是沈般能干出来的事情。
他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除了高山流水庄之外,他无处可归。
直到顾笙这个人的出现。
“果真只有怪物和怪物才会凑在一起吗。”
“少爷想说什么?属下一时没能听清。”一旁磨墨的言烈没能领会潘大公子的意思。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个故事。”
从前在一处村庄里,出现了猛虎,生食了不少人。村民们怕得要命,便派出他们最厉害的勇士,捕杀猛虎以换取安宁。那勇士身手矫健、以一当百,有鲸须作为他的弓弦、龙甲作为他的护盾。他在山中与猛虎斗了七七四十九日,终于将猛虎烧死在洞穴之中。可等他回到村庄时,却发现自己的家人们都尸横遍野,惨死当场。
“是有人趁勇士不在,杀了他的一家老小?”
“不是的。”潘达轻摇折扇,摇了摇头:“是猛虎害死了他的妻儿。”
只是那无往不利的勇士从一开始就没有意识到,猛虎究竟藏在什么地方。
“少主。”言武在堂下拜道:“罗家大小姐请见。”
“罗彤?”潘达有些惊讶:“她来找我做什么。”
“罗大小姐不肯说,属下也不敢问。”言武无奈道。
“让他出来见我!”外面已经传来了罗彤焦躁的声音:“躲躲闪闪的,当什么缩头乌龟呢。”
潘达:“……”
潘达:“替我回她一句,便说我染上了风寒,衣冠不整,不便见客。”
“晚了。”
门板轰然倒下,一袭红色猎装的少女冷眼看着他:“潘济心,你是什么意思。作贼心虚,不肯见我?”
潘达只得苦笑:“哪里的话,这里到底还是风家的底盘,你我不过暂时借住于此,还是不要损毁主人家的东西为好。”
罗彤冷哼了一声:“你会有这样好心?”
“句句发自肺腑。”
“罢了,我也懒得与你闲扯。”罗彤撇了撇嘴:“即便潘大公子一门不出二门不迈,也该知道昨日的那场大火罢。”
“嗯。”潘达脸上露出遗憾之色:“九阳阁一众少年英才,可惜了。”
“这桩案子是江湖恩怨,我本不该插手,但我现在已经知道凶手是何人了。”
说完这句话,罗彤便定定地看着潘达,似乎想从他那双眼睛中看出点什么来。但潘达却并不躲她的目光,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
“潘大公子似乎并不害怕啊。”罗彤微微一笑:“你就不怕,我曝出的是你的名字。”
“没做亏心事,何怕鬼敲门。”潘达的目光依旧平静无波:“空口白牙,没有半点实证,又有谁会相信你的话。”
“话是这样说,可我还是觉得这件事与你脱不了干系。”
潘达哂笑一声,合上了手中的折扇:“若这世上的事情都能凭一句‘我觉得’便下了定论,还要法度何用。”
“真的是这样吗。”罗彤挑起唇角,眉目间现出几分小女儿的狡黠来:“钰山派沈宿,他的名字,想必潘大少总不会忘了。”
潘达轻摇折扇的手微微一顿,接着笑道:“你这话我便听不懂了,钰山派与我潘家向无交集。钰山派双侠威名赫赫,我自然是记得。”
“沈宿已被我罗家捕获,据他供出,他多年来让钰山派的弟子替高门权贵们做了不少脏了手的勾当。在他报上来的案子之中,有几桩看似无关,但仔细探究一二,却总能和潘家的生意联系到一起。”罗彤笑着道:“我想这定当是巧合,但旁人会不会觉得世上有这样巧的事情,我罗家便不得而知了。”
潘达眼眸微动,却还是处变不惊道:“你知道,这样的事情,我向来是不会怕的。”
“我当然清楚,此来也只是想与你做个简单的交易,不会让你吃亏。”罗彤嫣然一笑:“我掩去你的麻烦事儿,作为交换,围捕杀害九阳阁弟子的凶手时,你不得插手。”
“……”潘达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转而道:“说来罗不思,似乎并没有在你身边。”
“你找他?”罗彤目光微动:“你也对男人感兴趣?”
潘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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