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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感觉自己好像忽然活了,身边的风,簌簌的落叶声,所有的一切都变得鲜活了起来。
    他想,现在自己也许可以放松一下?
    萧有辞尝试着,配合了一下香椿的动作。
    他被抓去了隔壁院子吃饭,还是熟悉的那些人,还是熟悉的热情,只是这次在应海询问他的身体状况时,萧有辞尝试着勾了勾唇角,他扫了一眼放在门口的柴草,生疏地问道:“你今天早上上山了吗?”
    应海愣了一下:“嗯,你有什么想要东西吗?我给你带。”
    萧有辞连忙摇头:“没有,只是简单的问问。”
    询问对方吃了没、刚才去干什么了,是村子里常有的交流方式,没有什么具体的意义,就是随便问问。
    事实上,在临仙门里,关系比较好的门内弟子也会进行这样的闲聊,可萧有辞觉得这个行为没有意义,从来不屑参与。
    也许,临仙门中的人不喜欢他,也有他自己的原因。
    应海笑了一下:“想不到你竟然会问这种话,是,上山了,秋天到了,这个季节比较容易捡到柴火,我们要准备过冬了。”
    这就是凡人的生活。
    萧有辞竟然觉得有些有趣,他又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道:“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应海笑得很热情:“当然可以了,明天早上我叫你。”
    平淡的一天很快过去,萧有辞的经脉修复得差不多了,他的身体状况终于恢复成了一个普通凡人的水平,终于不再随时随地犯困,腿脚稍微有点力气,不用一步三喘了。
    他又开始缓慢地积攒灵气,丹田内什么都没有,又要从头开始了。
    这个他倒是没有很难过,毕竟上临仙门之前他就被萧启天用不知道什么秘法弄到了筑基,后来又是江鹤来把自己的修为灌输给了他。
    从头到尾,他就没有自己修炼过。
    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失去了也没有那么难过。
    当了六十年天下第一门掌门,又要从头开始修炼,这感觉也挺奇妙的。
    第33章 礼物   他想,这朵,他也想送人。
    刚上临仙门时,萧有辞修炼是很勤奋的。
    后来发现不管自己怎么勤奋修炼,修为始终停留在筑基,那些被他吸收进身体的灵气没有改造经脉,反而是被不知名的东西吸收,消失于无形后,他就放弃修炼了。
    仔细算起来,也颓废了好几十年了。
    好在那颗黑心被江止宴取走之后,他整个人清明不少,当初怎么学都背不过的功法典籍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练气的第一步,要将灵气收纳进身体,冲刷洗涤经脉,将经脉和身体中的杂质过滤出去。
    人间也有武道,可武道巅峰,也不过是练气水平而已,就是因为凡人没有洗涤灵气,再怎么修行,也是有上限的。
    练气在武力值上并没有厉害之处,凡人中比较厉害的,也能跟练气期的弟子打成平手。
    但练气却是为日后的修炼打下基础,是很重要的环节。
    天寒剑法是他自创的,江鹤来还传给了他另外一套心法,名为“春风拂槛”,与华露浓是一起的。
    春风与寒气不容,萧有辞修炼“春风拂槛”毫无进步,后来就放弃了,专心去研究天寒剑法。
    可如今,他想试试将两者兼容。
    他在临仙门上当了五十年掌门,见过无数天之骄子,他们的天赋比别人高,心性也比别人高,很难接受自己败于他人。
    他曾经也是这样,只可惜,没有优秀的天赋支撑,只能任由自己被妒恨吞没。
    尤其是面对师兄时。
    可如今,萧有辞忽然就释然了。
    每个人都是相似的,但又是截然不同的,他大可不必在修为上与自己斤斤计较,因为他一生下来,就是独一无二的,他有许多别人没有的东西。
    当然,别人的东西,他也拥有不了。
    嫉妒或者羡慕别人,都是无用的,他是他,别人终究是别人。
    世间大道何止三千,哪一条不能踏破虚空,度化飞升?
    萧有辞睁开眼,明月光落下,照得院中清亮,树叶簌簌,树干上停着天牛虫,枝丫之间,有蜘蛛正在结网,院落黑暗处,小老鼠“吱吱呀呀”窜过——
    鸟儿不会羡慕鱼会游泳,因为鱼不能在天空翱翔。
    虫儿也不会羡慕树木长成长寿,因为树木不能挪动。
    他再次闭上眼,心中已经一片清明。
    自始至终,都不必去羡慕别人。
    ……
    第二天一早,应海就来敲了萧有辞的院门。
    他来履行承诺,带萧有辞上山。
    萧有辞昨夜打坐冥想一夜,早上睁眼吐出一口浊气,整个人都轻快不少。
    应海站在门口等他,见萧有辞出来,应海“咦”了一声。
    萧有辞抬眼:“怎么了?”
    应海仔细端详着他,奇怪道:“我怎么感觉一夜不见,你好像换了个人一样。”
    这位萧公子来历不明,要不是那人给的太多,应海是绝对不会把人放在村里休养的,他初来时,人还在昏迷中,肤色苍白,像是山上的冰雪,没睁眼,却仍旧给人冰冻千里,不可靠近的感觉。
    但醒来后,接连两次被一群孩子围着闹腾,他居然没有发脾气,应海第二次去看他,叫他去吃饭,心里本来也忐忑,他们穷乡僻壤,不知道这位穿着不凡的公子能不能接受他们这粗茶淡饭。
    谁知一进门,看到对方端起一碗凉粥就要吃。
    他顿时明白,这位看上去仿佛只可远观的萧公子,恐怕是个没脾气的软性子,也不懂怎么照顾自己。
    于是他将人带到自家院中,照顾人的时候,也多了几分上心。
    可不管他们怎么热心,萧公子总是带着几分疏离,他不是会做农活的人,看到田间地头的一切也不问,仿佛对此间事物都不感兴趣,淡漠得好像随时会离开一样。
    应海原本觉得,他是修道之人,那就跟天上的仙人没什么两样,随时会走,也是应该的。
    可今天早上一见,忽然觉得不同。
    什么地方不同……又说不出来。
    只能说,以前的萧有辞总像是站在云雾中,隔着很远看不清楚,现在他身边的云雾忽然散了,人清清楚楚地站在眼前。
    身上的气质还是疏离淡漠的,但总是多添了一份温和。
    应海说不清楚,但萧有辞却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他先前接受了师父的修为,境界虽然一路上涨,但是自己的道心却从来没有清晰过,他修炼修的糊里糊涂,以至于后来境界到了渡劫期,却仍旧感觉不到天道的指引,更没有真正渡劫的迹象。
    就是一个假渡劫。
    可现在,他的修为虽然连练气都没有,道心却前所未有的清晰,萧有辞有一种预感,这一次,他的修炼之路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坎坷了,他再也不用像以前一样,羡慕别人境界一日千里,只要等他的经脉完全恢复……
    他将会成为别人眼中的天才。
    萧有辞低垂了眼睑,将自己所有心思都收敛起来,只冲应海露出一个浅得不能再浅的笑容:“时候不早了,我们出发吧。”
    这淡淡一笑,却让应海愣住了,片刻后,才回过神来:“好,咱们走吧。”
    上山砍柴的人很多,四五户人家一起,山上路难走,容易走散出来,人多好照应。
    听说萧有辞今天要来,香椿和沈阿元也来了。
    两个小孩儿早已和好,手拉手跟在大人后面,说些不着天不着地的话。
    应家村是在刘家村原址的基础上重建的,村中的村民原本是附近的流民,这几年晋国皇帝励精图治,国力强盛不少,湖羌不敢再来,应家村也有了难得的安稳。
    应海说:“村里里的人大部分原本不是姓应,只是在外面流浪得久了,有些人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大部分都是七八岁的孩子,父母还没来得及取名,就没了家。”
    “我听我父母说,村中的第一任村长姓应,那些流浪的孩子也跟着他姓应,三十年过去,大家都长大成家,这里就成了应家村。”
    凡人的故事总是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柔软,他们脆弱,却充满活力,好像山上的野草,被火烧、被野兽啃食,却总能及时在春天抽出新的嫩芽,年复一年,生生不息。
    萧有辞恢复记忆,对应家村附近的地形还隐约有些记忆,他记得这座山,也记得旁边的扈池河,他刚刚被刘洋夫妇收养那一年,村中人对他的态度还算不错,穿开裆裤的年纪,村里还有小孩儿愿意跟他玩。
    那时候当真称得上是一句无忧无虑,可惜后来,一切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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