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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睡了几千年的宓簌缓缓睁开眼睛,双眼平视看向房间的某一个方向。

    萧有辞和江止宴都顿住了,帝天维持着刚才的动作僵硬在原地,房间中一片寂静,顿了很久,宓簌清冷的声音才缓缓传来:“帝天?”

    帝天瞬间站直了身子,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妻子,伸出手,想碰碰她,但指尖碰触到宓簌衣袖的瞬间,就从她的衣袖中穿了过去,宓簌的身影被影响,如被惊动的水面一样,晃了两下。

    帝天被吓到了,他立刻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停了一会儿,宓簌刚才略微摇晃的身影才勉强稳住。

    他深吸了一口气。

    飘在半空中弄的宓簌似乎并没有看到帝天,她的双眼看向房间中的某个方向,但那个方向并没有人。

    江止宴道:“她恐怕不是宓簌本人。”

    应当只是一个幻影,里面残存着一个曾经的片段。

    宓簌缓缓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恢复神智,来找我的,帝天,我有件事情要与你说。”

    宓簌说,萧晗是帝天的徒弟,那天是萧晗将帝天叫走了,她不知道他们有什么事情,但看上去很紧急,帝天说半个月就回去,但半个月过去了,他仍旧音信全无,宓簌等不及了,就从幻境里出来了,一出幻境,就听到消息,说帝天入魔了。

    帝天是天生的魇魔,很难控制自己的魔气,他没有人性,不知生命可贵,是遇到宓簌之后才逐渐学的像一个人的,他答应了宓簌,要学着做一个人,也学得很好,为她收敛了一身魔气,自愿将自己关在芥子幻境里。

    可并不是所有人都觉得帝天这样是好的,有人忌惮帝天的实力,也有人觉得帝天不应该继续这样“平淡”下去。

    宓簌说:“你被魔气掌控,我要将你封印,魔气遮天蔽日,我找不到你,只能晋升修为,引来天雷……帝天,我一直瞒着你,我化神后期,还差一步变成渡劫飞升,我为你留在人间,却没想到你先舍我而去,天雷劈开了你的魔气,也劈伤了你,我不愿你孤身一人留在封印里,我会将自己的魂魄分解,留在封印中……”

    “年复一年,我的魂魄会被封印消磨,直到有一天,我会彻底消失,那时候你会重现人间,我希望你能回想起当初我与你说的一切,你说人间繁华,一切都很美好,你说你不想化魔,不想破坏这份繁华……”

    “帝天,你是为你自己选择做人的,不是为我。”

    “他一直觉得是我束缚了你。”

    宓簌说着,轻轻低下头,她的表情有些伤心:“可我没有,你说你想变成人,我才教你做人的。”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重新抬头,露出一个笑容:“我原本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可现在,好消息也变成了坏消息……”

    她还想笑,但唇角却怎么都抬不起来,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那个笑容就变得比哭还要难看了。

    宓簌轻声说:“我想跟你说,我们有孩子了。”

    “可就在刚才,我亲手将他从我的腹中剖出,他还那么小……什么也不知道,我能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呢……”

    “从你魔心被挖走的那一刻,他就死了。”

    “我把他封在雪岭山上,扈池河会从他脚下流过,我不能陪着他,只希望他能睡得安静。”

    “若他在天有灵,希望他不要怨我,不要恨我,是我没有保护好他。”

    她的这句话说出,站在房间中间的萧有辞心里猛然一突,仿佛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一下被从他的身体里抽走了,他头晕目眩,整个人往旁边倒去。

    谁也没想到这变故,江止宴喊了一声,反身将萧有辞抱进怀里:“你怎么了?”

    萧有辞扶着自己的头:“我不知道……”

    他还在看着半空中的宓簌,宓簌的目光穿过萧有辞的身体,落在某个不知名的方向,她的眼角流下一递眼泪,轻轻落在地上,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她已经死了。

    第52章 木人   帝天永远都记得那天白衣少女脸上……

    落泪之后的宓簌整个人都淡了,她露出最后一个苍白的笑容,这一抹倩影,也从众人眼前消失了。

    没有人说话,房间中一片寂静,许久许久之后,帝天才猛然警醒,他错愕地看向萧有辞,错愕地问道:“她说什么?”

    “她说,我们有孩子了?”

    沸腾的魔气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血丝从帝天的眸低蔓延上来,那一双眼睛逐渐被杀气和戾气占据,看一眼,便会将人拉入尸横遍野的坟场——

    江止宴一把摁在他的肩膀上:“他已经死过一次了,你还想让他再死第二次吗?!”

    开始化魔的帝天愣住了,他眼珠子转了一圈,迟钝道:“你说……什么?”

    江止宴让开,露出身后倒在地上的萧有辞,从宓簌说出她有孩子那一刻,他的脸色就白了,整个人头晕目眩,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他没注意到帝天这边发生了什么,只全心全意与自己体内的异常对抗。

    帝天眨了眨眼。

    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为何萧启天要将一个年幼的孩童带在身边,处心积虑将魔心迈入他的身体,将他放在扈池河河畔偏远的村庄里,用尽所有恶念去沾染他的人生。

    因为那是他帝天的孩子。

    是天底下唯一,魇魔的孩子。

    只有他能毫发无伤地接纳魔心,只有引他入魔,魔心里的魔气才会散发出来,为萧启天所用。

    帝天从陵川出来,站在一个陌生人的角度,目睹了萧有辞的一生。

    目睹了他的软弱与偏激,逃避与沉沦。

    他竟不知,这一切,从千年前延续至今,是他。

    是他。

    是他没有保护好他们。

    他想到宓簌消失前那个似哭一般的笑容。

    心止不住的抽痛起来。

    漫天的魔气瞬间就收敛起来,帝天踉跄了一下,朝着萧有辞走去。

    萧有辞听了个尾巴,茫然地抬起头:“你们在说什么?”

    江止宴不忍地别开了脸。

    如何告诉他。

    怎么开得了这个口。

    帝天和江止宴都沉默了,萧有辞却忽然反应过来,他仓皇地向桌子上的册子伸出手,没碰到,放在桌上的册子化成了一阵轻灰,飘散了。

    她什么也没有给他们留下。

    ……

    明月当空,萧有辞坐在屋顶上喝酒,屋顶又高又冷,衬得月亮又明又亮,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喝到一半,江止宴从另外一边爬上来,坐在萧有辞身边。

    他也拎着酒,用自己手中的酒坛子碰了一下萧有辞手中的酒坛,低声道:“在想什么?”

    萧有辞看着天上的月亮,道:“在想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册子里写得太少,写尽她的一声,却描绘不出她的音容笑貌。

    江止宴仔细端详着萧有辞,沉默了一会儿,道:“你长得跟她很像,也许,她是一个跟你一样的人。”

    萧有辞愣了一下,片刻后,笑了:“怎么可能跟我一样,我那么……”

    那么糟糕。

    她那么好。

    江止宴道:“我觉得很像,看到她的时候,就好像看到了你。”

    萧有辞摇了摇头:“不像。”

    江止宴躺在屋顶上,看着近在咫尺的明月,道:“假如有一天你的修为到了渡劫,你会丢下我一个人飞升离开吗?”

    萧有辞:“当然不会。”

    一个人飞升有什么意思。

    江止宴道:“她也没有。”

    萧有辞沉默了。

    江止宴又道:“要是我彻底失控,你会离开我吗?”

    萧有辞握紧掌心:“我会封印你,然后留在封印里陪你。”

    江止宴侧身揉了揉他的脑袋:“还说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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