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完结）(2/3)
他只在乎最后的重合。
羂索对他说。
但宿傩竟想不出，是什么东西如此重要，让他付出生命的代价亦不足惜。
“原来就是你！”
四面燃起焚烧的木香。
终于，他知晓了宿傩的全部，而宿傩对他自身却一无所知。
“为什么要让我认出你！”
他第一次认出了这张脸。
有了禁制的加成，他的力量成倍流逝，生命已所剩无几。
“禁制。”宿傩说。
虎杖摸了摸自己被纱布包裹的后脑，忽然感到一阵眩晕和耳鸣。
在逐渐暗下的视野中，宿傩想道。
就像我忘掉过去的你那样。
他走到宿傩身边，半跪在地，轻轻揽起宿傩的肩膀。碧绿的枝蔓仍在向四处扩张，覆盖了原本属于宿傩的一切，血河、牛骨、神龛，一切都为虎杖的意念焕发出生机。
遗忘，会让他连命定伴侣的事实一并忘记。
那一定是很可笑的表情吧。
宿傩说：“你要忘掉关于我的一切记忆。”
唯一倒霉的人是虎杖。
“你是谁！”
为了跨年夜准备的烟火库存管理不当，被烟花大会的余焰点燃，爆发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火灾。幸而发生地离烟火大会的举办地较远，除了烧毁了一座木质塔楼之外，并没有市民受伤。火情发生时五条刚好在附近，因此大火还未发展起来就扑灭了。总的来说，是有惊无险。
宿傩瞳孔骤缩，不及思考，质问已脱口而出。
一切终结于零点。
见虎杖久久不答，宿傩便不耐烦地催促：“你的决心呢？”
命定伴侣的链接，在宿傩话音落处，刻下永恒的印记。
说完，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虎杖。
五条阻止了他的动作：“还是躺下休息吧。”
禁忌的双子，火祭之刑，两道同时成立的束缚，宿傩数百年来残缺的记忆，和另一人不间断地轮回。
在刻印完全消失之前，他还有一点时间，这点时间足够他杀死小鬼一万次。
虎杖依言靠上枕头。
虎杖目光一乱，满脸的不可思议。他下意识地握紧了宿傩的手。
小鬼的脸。
“小鬼……是你……”
禁制就此成立。
“硝子说你这是头部受创造成的脑震荡，虽然程度不重，但大脑确实受到了损伤。除了头痛头晕耳鸣呕吐之外，还会有一段时间的厌食和失眠。这都是正常的。以你的恢复力，两周之后就可以活蹦乱跳地出院了。”
“可你却忘记了束缚本身。”虎杖说道。
他说：“宿傩，我回来了。”
“是你啊！”
无数的行人长着一张相同的脸。
他注视着小鬼。
真物在此刻变为伪物，命定的结合已成虚假的空谈。
虎杖愣愣地望他。他不相信忘却一切的宿傩会不明白记忆的重要性。
不是因为小鬼是他，而是因为他是小鬼。
可惜他已看不清。
他们对宿傩没有任何意义。
出乎意料的唤起，虎杖不禁瞪大了眼睛。
重要的是……
“我要你死。”
尽管他们的同步率还不到95％，但小鬼采取的压制让领域已经有了融合的迹象。
刻印的力量在衰弱，束缚的代价已很明显。
他错了。
尽管他受束缚驱使，曾无数次地回到宿傩身边。但宿傩没有一次为那些人影停下脚步，千万张相同的面孔，不过是擦肩而过的行人。
满布全身的刻印逐渐消散，力量不断流失。与此相呼应的，是脑中如油漆般剥落的、纷乱显现的记忆。
两面宿傩的时间停止了。
宿傩用力收紧手指。
小鬼以为那个头骨是重要之物。
好啊，真是好得很。宿傩想道。既然当年我宁可放弃生命也要再次遇见你、认出你，那么你给我陪葬也是理所当然。
粉发。
他死了，小鬼也活不成。
只是时针与分针在途中的相遇。
宿傩不由发笑。
领域在崩毁。
依托于记忆的同步率随着遗忘开始下降。
宿傩扯开手腕的枝条，掐住虎杖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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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宿傩只是抬起手，按下虎杖后颈，在他唇上烙印一个濒死的吻。
他抿了抿颤抖的嘴唇，尽可能平稳地说。
五条去探病的时候，虎杖正在看新闻。
“所以你也忘了，束缚完成之后，你要付出什么代价。”
他早已做好同归于尽的准备，却一再猜错宿傩的心思。
第一次，他清晰地感受到了生命在步入倒数。
小鬼低头望他，目光渐渐变得疑惑。记忆如雪消融，他的表情就如初见时那般对宿傩陌生。
按五条的说法，虎杖是第一个发现火情的人，他分别给消防局和五条打了电话五条在他眼前晃了下通话记录，速度很快，虎杖没看清楚，自己则冲进火场救人，结果刚走到二楼，就被烧毁的横梁砸到脑袋，差点被烟憋死在火场里。幸好五条来的及时，这才保住一条小命。
虎杖安静地凝望着他。
无数粉发的行人从他身边匆匆而过，从稚子到少年，又从少年踏入青春。
那是三十年前的事了吧。
难怪脑袋这么痛……
记不起来的过去有什么重要。
他抬眼看向宿傩。
小鬼震惊又慌乱地看着他。
——end
“头骨是束缚的象征。它消失了，说明束缚已经完成。”
“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杀死你……”
虎杖的喉咙被他掐得咯咯作响，但他始终没有移开望向宿傩的视线。
其实宿傩根本不在乎，无论是头骨代表的束缚，还是留下头骨的人。死物便是死物。他从未萌发过对那个人的好奇。不管漫长生命中到底错失了多少次他的轮回，宿傩都无所谓。
宿傩，你不觉得……粉发这个特征，出现地太频繁了吗？
复苏的记忆在脑内嗡嗡作响，宿傩没有半点检阅过去的心思，他将它们尽数抛在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