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1)
「还疼吗?」
余时中回过神,杜孝之正用大拇指来回摩擦他的嘴角,那里有一块浅色的疤痕,即使处理得当,稍微用力依然看得见,可见当时的伤口有多深。
「不会。」余时中别开视线,指腹粗糙的触感和摩擦的力道都让他很不适应。
「张泉的话你不听,伤口也不好好养着,等消肿後再让他看看。」杜孝之低声道:「药记得要吃。」
这不是秘密,当初卖给杜孝之後,他被杜孝之送去做了一个完善的身体检查。
他天生就有气喘症,以前小时候最严重时常犯病,这几年在大哥的调养下已经明显改善,他就没有再照时吃药,只是偶尔情绪起伏太大或是运动过於猛烈还是很容易喘,他已经竭尽避免自己随随便便就动怒,却还是给杜孝之折腾得犯了很严重的一次病。
「我」
杜孝之打断余时中的反驳:「你上次才犯。」
余时中倏地从椅子上跃起,他满脸通红,双拳紧握,怒不可遏却又极尽压抑得瞪视杜孝之,咬紧牙关半天,终究没能吐出一个字。
会犯病,还不是给这个男人在他的床上逼的!要不是他这麽暴力又变态,他会情绪激动到又犯喘嘛!
杜孝之无动於衷得交叠修长的腿,眼神没有一丝温度,像是一个高傲的国王俯视自己的奴仆,然事实如此。
杜孝之说完话後就准备出门,余时中即使满腹怨气,仍旧在对方眼神的示意下,自动自发得跟上去帮他系好领带,再生硬而恭敬得把他送到门外,就差没帮他开车了,因为司机已经到了。
杜孝之瞥了一眼车窗外低眉顺目的青年,唇角一勾,招手要他靠过来,余时中带着怯意,不情不愿得走到他面前,杜孝之随即用拇指抹过青年朱红的嘴唇,淡淡道:「这麽肿,养个两天再去上班吧。」
杜孝之一走,余时中立刻离开他的高级公寓,像兔子逃离狼窝似的,一秒钟也不想多待。
他本来想去公司,却被一早接到杜先生请假电话的华经理语重心长得劝回去多休息,好像他病得多严重,也不晓得杜先生是怎麽跟他说的。
回到家休息了一阵子,余时中趴在沙发上觉得後臀还是火辣辣的,又擦了一次杜先生的家庭医师开给他的药膏,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提不起劲,心底却空荡荡的直发虚。
小睡了一会儿,余时中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萤幕显示一看,是万成。
说起万成这个人,他认识他跟认识大哥差不多是一样长的时间,对他算是很熟悉,只是一直不同大哥那般亲密,其实万成待他极好,余时中也说不上来是为什麽。
他知道万成的背景很不简单,万家在北都好几代都是体制内的高官,跟高秀明这种家底殷实的商家子弟不太一样,只是万成并没有参与家业,而是选择读医,而他跟高秀明从小学时期就是同学,十几二十年下来交情甚笃,也就是说那两个人之间是没有秘密的。
他没有任何犹豫就把电话接起来,却半晌没有回应,他正觉得奇怪,没想到对方一开口,竟然不是万成的声音。
「你在哪里?」
余时中呆愣得咀嚼着这温润的声音,心思都不晓得飞去哪了:「喔,家里大哥、你?」
「万成说昨天一整天都连络不到你,你去哪里了?」
余时中滚动乾涩的嗓子,大脑像是年久失修的机器,支吾得拼凑着措辞,连自己都觉得别足:「我手机没电了,昨天去了朋友的店里吃饭,没注意手机今天早上才开了机。」
「嗯。」高秀明的声音听不出来相信了没:「哪个朋友?」
余时中其实不太会说谎,好在不是面对面跟大哥说话,眼神闪了闪,道:「他是我上次跟你讲的开餐厅的朋友,也是我的邻居。」
「是麽。」
余时中连忙点头:「嗯。」
本以为事情结束了,谁想高秀明一开口又是炸弹:「为什麽我听丁香说,他看到你跟杜孝之的人有接触,这是怎麽回事?」
「什麽、」高秀明猛然一问,余时中脑袋就转筋了,他晕呼呼得想着到底是被看到了什麽?
「余时中,你明明知道姓杜的看不得丁香待在我身边,你还跟他牵扯不清什麽?你忘记他在东湾马场的开幕会上对你说了什麽吗,你是真听不懂还是装不懂?非要把自己的水准降到那一种层次的人你才高兴?」
高秀明讲话的语调不是很快,声音更是温文儒雅,但语气中的抑扬顿挫,余时中怎麽会听不出他的怒气:「我花钱让你读书不是让你学会跟流氓打交道的!」
东湾余时中茫然得思索着关於这个地方的记忆,对了,高秀明这麽一提醒,余时中才想起来杜孝之第一次跟他讲话,就是在东湾的一家复合式娱乐城的开幕会,还让手下递了一张名片给他,一回家就给高秀明撕成两半扔了。
自从那次见面之後,即使名片已经撕毁,杜先生不晓得透过什麽方式得知了他的手机号码,派了下属联系过他一次,内容大致上是:如果他有任何困难都可以联系回去。
「你知道我在讲什麽,我知道你现在不让我管了,但只要你还待在我底下一天,就不准跟他私下往来,台面上的也不准!」
余时中温顺得听着大哥发怒,一声不吭。
似乎察觉到自己说的话太锐利,高秀明稍微把音量放低。
「,我也是为你好,杜孝之的背景肮脏得很,他能做出的手段绝对不在你能想像的范畴,你又老是不让人省心,我是不希望你受伤。」
高秀明缓了缓语气,饱含真心实意的担忧:「丁香刚出院没多久,情绪不大好,前天在南环区那又刚好遇到杜孝之的人他这几天心情不好,居然说你跟杜孝之其实早就暗中有联系,还说你一直瞒着我。」
高秀明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顿了一下,似乎是说不下去了,没多久又温声道:「我知道他是乱说的,你也晓得他跟杜孝之有仇,我也知道你最听话了,他说的话我就不放在心上,你自己注意点,别再让我听到同样的话。」
「嗯。」余时中悄声答应道。
高秀明把话说完後,两人之间就出现短暂的沉默,余时中觉得该换他说点话去填补这段的空白,一开口,才察觉自己的声音有多沙哑:「对不起,丁香的情况还好吗,他身体才刚好又没发生什麽事吧?」
果然讲到丁香的事,大哥就会全心全力,格外温柔:「有我在,哪能让他受伤。也是他莽撞,明明没什麽事,平时性子最软的,脾气一上来我也拦不住,回去我安慰了一下,就没事了。」
他叹息道:「算了,他心情也不好总归是姓杜的狼心狗肺,他不懂丁香的好就算了,还见不得别人对他好。这都什麽恶心的逻辑?照他这种出身的人,丁香跟着他不知道暗自磕碰了多少委屈,就是看准他一个音乐家性子善良温顺,吃定丁香一旦认定了谁就会死心塌地得对他好。」
听到这句话,余时中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瞬间亮了亮,又恢复一片黯淡。
高秀明柔声道:「,我知道最近事情比较多,疏忽了你。你看什麽时候有空,我和丁香约你一起吃个饭,我们三个一家人好好坐下来聊聊,有什麽事大家一起分担,还是像以前一样,好不好?」
余时中无比失落得想着:一家人,以前你说的家人,明明只有我跟你啊为什麽和最亲密的人讲完电话後,只剩下空虚和惆怅。
就连待他最好的大哥,都有不再亲密的一天吗?
余时中在心中哽咽,他没有忘记时过境迁的残酷,当年他父亲自杀前的模样永远历历在目,无时无刻得警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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