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2/2)

    但眼看着秦克阵就要把辽人打发走了，这幽冥亡灵便又冒了出来，阴恻恻盘桓在李代嘉的头顶，非逼着他选择不可。

    李代嘉喃喃念道：“那恶蛟那恶蛟”霍地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抬手拍击栏杆，拍了一遍又一遍，神色显得十分懊丧失落。

    但若李代嘉选择依附秦克阵，那就是把李家花花江山拱手让给外姓，李代嘉哪里受得住这等骂名？

    若是李代嘉选择支持真尚哥哥，那他们兄弟只要携了端儿逃回京城，凭借后党和李真尚的人马控制朝堂，再下诏讨伐秦家乱臣贼子，从此南北分裂对峙，未尝不是一条出路。

    蒋仙亭听得十分入迷，兴致勃勃分析道：“我倒觉得这个梦再清楚没有了，嘉哥哥，你梦里出现的人，都和你都有过肌肤之亲呀！”

    蒋仙亭吃吃笑道：“原来嘉哥哥是捡软柿子捏，你看我们几个对你死心塌地，所以就把我们都变成了大姑娘，成天围着你一个人转，难怪那恶蛟看不下去，要把你一口给吞了！”

    李代嘉笑了笑，问道：“什么古怪？”

    李代嘉见他不再追问真尚哥哥之事，暗暗松了一口气，笑道：“许是因为我十分敬畏真尚哥哥和大将军，所以连做梦都不敢戏弄他们。”

    李代嘉怔怔发着呆。

    过了一会儿，李代嘉才转过身来，低声说道：“那恶蛟必是耶律顺的化身，若不是今晚做了这个梦，我还没有意识到，原来我心里这么害怕他”

    以李真尚的心机城府，当年都败降于秦家军铁骑之下，这回李家若是再打败仗，恐怕要赔的就不只一条胳膊了。

    先不说四海百姓之生计安康，就说李家对战秦家，这胜算实在太小。

    李代嘉如梦初醒，惊呼道：“是了，是了！我害怕的不仅是耶律顺，还是所有契丹人其实，但凡不是我中原汉人的人，都有可能侵略中原，我最害怕的就是汉人内斗，却叫外人捡了现成便宜。”又想起梦里那两个选择，脑袋疼得要炸裂开来。

    蒋仙亭眼珠子一转，神色格外狡黠，说道：“你梦里那位桃花眼小姐，为何口口声声说你最爱她呢？嘉哥哥，你快老实交代，你到底是更爱秦二公子，还是更爱赵大哥？难道说，两个人都是你的最爱？”

    蒋仙亭见不得他这副愁眉苦脸的模样，起身劝道：“嘉哥哥，俗话说船到桥头自然直，以后的事儿不如放到以后再说，眼下可没有什么恶蛟恶龙逼你拿主意，你就不要自己为难自己了。”

    蒋仙亭忙道：“契丹皇帝现在是嘉哥哥的俘虏，应该是他害怕嘉哥哥才对，怎么能颠倒过来呢？”

    赵搏扬稍作沉吟，打了几个手势，意思是说：你梦中的恶蛟，不止是耶律顺，还是整个契丹民族的化身。

    赵蒋二人见李代嘉这副苦苦挣扎的模样，心里都很是不忍。

    远方幽幽传来杜鹃啼鸣，声声凄厉，哀婉异常，深夜听来，直叫人忍不住落泪

    这话一说出口，蒋仙亭自己又觉得不对劲，皱眉说道：“但若如此，仁亲王又怎会出现呢？仁亲王是你的哥哥，又不是你的情人啊。”

    李代嘉神色一僵，结结巴巴说道：“兴许梦中出现的人，并不是和我有过肌肤之亲的人，而是而是让我动了真情的人。仁亲王是我亲哥哥，我对他是唉又爱又恨他会在我梦中现身，那也不足为怪。”

    蒋仙亭心领神会，不再追问，静静望着李代嘉的背影。

    李代嘉轻叹一声，无奈笑道：“你说得对，我区区一介孝亲王，哪里有本领左右国家大事？我在这儿庸人自扰，别人还要笑我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呢。”

    但战争何其残酷无情？

    蒋仙亭愣了愣，说道：“嘉哥哥，你怎么不高兴了？”回头望向赵搏扬，问道：“赵大哥，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蒋仙亭不知道李氏兄弟竟有乱伦之情，闻言颇以为然，柔声说道：“嘉哥哥，你好偏心，为什么我们在你的梦里都变成了女子，只有仁亲王和大将军还保有男儿身呢？”

    其实，这两个选择早就横亘在李代嘉面前，如同阴魂不散的幽冥亡灵，只不过，李代嘉先前又是被俘又是脱逃，整个人忙得脚不沾地，因此有意无意回避选择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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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搏扬听到这句话，心里暗暗想着，这个‘别人’一定不是我，因为在我心里，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了。

    窗外婆娑树影轻轻晃动，叶片沙沙作响。

    李代嘉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若是大叫一声睁开眼睛，发现眼前这一切都只是噩梦，那该有多好啊

    赵搏扬抬起一双内敛凤眼，悄悄看了李代嘉一眼。

    偏偏这桩大事，谁也不能替他做主，只能干着急罢了。

    蒋仙亭则乐不可支，说道：“嘉哥哥，你倒是豁达得很呐，但你这梦还有一个古怪的地方，不能随随便便放过去，我非得问一问你不可。”

    他一开始就察觉到李氏兄弟的关系非比寻常，但见李代嘉讳莫如深，便默然不应。

    赵搏扬眼神肃然，缓缓摇了摇头。

    忠孝如何抉择？家国怎能两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