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是你啊(1/1)

    打人的跟被打的都呆住了。

    “四.......少爷?”黄似语喃喃道,肩膀一下卸了力气,撒开手中的擀面杖,无措的站在原地,“您、您......您怎么在这里?打疼您了吧?我不是故意的,我还以为.......还以为遭贼了.......不不不,我不是说您是贼.......”

    这四少爷便是严秉章了,他本应该在奸污完黄似语后就该攀着偷偷做好的梯子爬出外墙,彻底离开马家了的,可他爬出去不久后又爬了回来,他还想再看黄似语一眼,不知怎的,就把他挂在心上了,离开马府他本应该是快活的,可每走一步,他都要回头看上一眼,心里念着黄似语,不知道他从那小屋里出来没有,不知他有没有吓到,有没有伤到,不知他过得好不好.......

    他又回来了,想着再看他一眼就够了,看一眼就走,可回来几天也没见到他,听人说他病了,病的厉害,严秉章抓心挠肝的担心,每日徘徊在这小院周围,看着二楼的灯开了又灭,以至于这几日既没有睡好也没有吃好。傍晚时闻到小厨房传来浓浓的鸡汤味,而里面又没有人,他驾轻就熟的拿了个碗盛了点出来,正吃着呢就听见脚步声,他熟练的钻进米缸里,其间碗不小心磕了下缸壁,他没有在意,因为管这厨房的梁婶子有点耳背,他平日里不小心弄出的动静她都没听见。

    他在里面待了片刻,等外面没动静了就钻了出来,哪想到刚伸出一只手就被人用棍子打了上去,然后就是劈头盖脸一阵乱打,他怎受的了........严秉章没想到那人竟是他日思夜想的黄姨娘,他懊悔非常,心想刚才自己那一声吼时面目一定十分狰狞。

    令他更意想不到的是黄姨娘竟然记得自己,还叫自己“四少爷”,若是旁人这么叫他,他一定会认为那人是在讥笑讽刺,可黄似语这么叫,他只剩欣喜,他竟记得自己。

    黄似语见四少爷脸上阴晴不定,也不说话,心中更是悔恨交加,他把人从米缸里扶出来,也看到他手中的那只盛着鸡肉的碗,心中便明了了。他平日常从小翠和梁婶子那里听府里的八卦,知道这四少爷是十岁上才来府里的,他生母是宁波大户人家的小姐,品貌学识都是上等,因跟着学生闹学潮,跑到西北去见总统,被当时还在西北称王称霸的马将军拦了下来,不管不顾的收入房中,等宁波严家人过来救时,严小姐已经身怀六甲。

    马将军因为强掳严小姐的事儿被人抓住把柄,为了自保只能给总统做牛做马,这才沦落到这个地步,所以马将军很不待见这个半路认爹的小子,对这四少爷不管不问,四少爷在马府过着跟仆人一般的日子。这么小的孩子,被磋磨了这么些年,精神好似有些不正常了,平日都被关在西南角的小院子里,不常出门。

    可再怎么说,他也是个少爷,黄似语一向不是那种捧高踩低的人,他见严秉章这样一个少爷竟在自己府里偷东西吃,心里先就不忍了,如今又被他胡乱打了一顿,歉意更甚。

    “嘶.......”严秉章努力克制着疼痛,可擀面杖打在肩膀上的疼倒是能忍,手指上是真疼,十指连心,他的手指头当下就肿了起来,不由自主吸了口凉气。

    “.......不会打折了吧........这可怎么办!”黄似语捧着严秉章肿的跟个小萝卜头似的手指,不敢揉也不敢摸,急的朝上面吹气,边吹边跟严秉章道歉,“真是对不住,还疼吗?要不要我去二门找人,你上外面找个大夫给瞧瞧?”

    严秉章的手掌被黄似语柔胰般的手指轻捧着,手指头被他撅着嘴唇一阵阵吹着热气,严秉章只觉什么痛疼都没有了,浑身轻飘飘的,像做梦一般,生怕黄似语走了,他连忙说:“不用,骨头没觉着疼,我用凉水拔一拔就好了。”

    黄似语立刻去打了一盆水过来,把严秉章的手浸在冰凉的水里,手指上那股炙热的疼痛果然被凉水拔走了许多,黄似语的手按在严秉章的手上,他看到严秉章的手背粗糙黝黑,上面有很多倒刺和口子,而严秉章则盯着黄似语小葱似的手指瞧,觉得他的手指尖都是漂亮的。

    “我是偷偷进来的,偷吃了你的东西。”严秉章低头看着看二人叠在一块的手,一黑一白,一粗糙一精致,实在不太登对,“你们一定早就发现厨房经常丢东西吧,之前我也常过来偷吃的,不过以后不会了........”

    黄似语以前跟这四少爷远远打过两三次照面,从没说过话,往日里听人说他是个疯子也信以为真,没想到他看起来十分正常,被打了也不哭不闹,还抢着道歉,说话十分有条理,一点不像个疯子。

    “没关系。”黄似语说,他微笑的看着严秉章,目光平静而安定,“你要是饿了就过来,这里只有我和小翠,我俩吃不了多少的,你能过来替我们分担,实在最好不过。”

    严秉章抬头看他,他的目光温和有神,没有怜悯和同情,而是包容的,像个朋友那样邀请他,严秉章少有的脸红了,他低下头,低低的“哎”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黄似语说:“我还没吃饭呢,咱们下面条吃吧,浇上鸡汤一定好吃。”

    黄似语把煤炉子捅开了,先坐上一锅水,再活了面,擀了面皮,切成条放进滚水里煮上片刻就捞上来,过了一趟凉水,再放进锅里一烫,捞进碗里把鸡汤浇上去,一碗香喷喷的鸡汤手擀面就成了。

    两人并排坐在灶台前的小马扎上,严秉章两只手肿的拿不起筷子,黄似语一手端着碗,一手挑起一筷子面喂严秉章。

    他还把严秉章当孩子看。

    黄似语以前在戏班子时,师弟们练功不认真被师傅敲板子抽手心时,都是他给喂饭,近三年没有做,也不觉生疏。

    挑起的面条被黄似语都会轻轻吹一吹,面条卷在筷子上,严秉章张开嘴连着筷子一块吞进嘴里,生怕黄似语嫌他慢了。

    “来,吃快鸡肉,有骨头可要吐出来。”黄似语夹了一块鸡肉塞进严秉章嘴里,叮嘱他骨头要吐出来,仿佛在教三岁小孩吃饭。

    严秉章乖乖的把骨头吐出来,接着又被喂了一口面。

    黄似语笑,问他:“你看我做什么?”

    “.......有吗?”严秉章不自在回避黄似语的眼神,他不知道自己呆呆看着黄似语看了很久。

    见严秉章不太自在,黄似语便不再追究这个问题,问他:“手还疼吗?等吃完饭,你在这里等下我,我回去给你拿跌打药膏来,上次小翠被门挤了手就涂的这个,很管用。”

    黄似语吃完饭赶紧回房间找来了药膏,他屋子里常备着药箱,里面中药西药都有,还有几卷纱布,他捡了一些治跌打损伤的药膏还一卷纱布连忙回后厨,生怕严秉章一声不吭走了。

    可严秉章怎么可能走呢,他回来就是为了黄似语,他还害怕黄似语不回来了。

    好在两人一个没走,一个也很快回来了。

    “我给你涂上药膏,用纱布包上吧。”黄似语提议道,又问他,“你身上还疼吗?要不要我看看?”

    严秉章想起自己好多日子没有洗澡,不想让黄似语看,便摇头,“身上不疼了,你帮我包手吧。”

    黄似语便从马口铁的药盒子里挖出来一坨褐黄色的药膏,着膏药有股很冲的驴胶味,还有苦苦的中草药味,味道不太好闻,黄似语把药膏搓开了细细的涂在严秉章的每一根手指上,严秉章窘迫的挪了挪屁股,黄似语以为弄疼他了,便更轻柔了,殊不知严秉章是因为他的抚摸,勃起了。

    两人矮的很近,黄似语鸦黑半长的头发服帖的顺着鬓角垂下来,发尾插在领子里,贴着细白的颈子,严秉章忍不住想把他的头发从领子里扯出来,怕发尾刺到他的皮肤。严秉章生怕自己克制不住,便往别处看,看到黄似语垂着眼,睫毛像小扇似的黑黑一圈,随着他的眼睛忽闪忽闪,挠的他心痒痒。

    “好了。”黄似语把严秉章肿的最厉害的六根手指都涂上药膏,缠上纱布,嘱咐他,“可千万别沾水,等明天过来我给你换药。”

    “来这里吗?”严秉章问。

    “是啊,酉时三刻你过来,若是我还没到,你就等我片刻。”黄似语说。

    他一般会在戌时二刻喝催情药,然后把大枣泡上,所以中间的半个多时辰足够给严秉章做一顿饭,再给他包扎伤口了。

    “天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你路上也要小心。”黄似语说,忧心的看着严秉章,歉意的说,“今日真是对不住了,打了你这么多下,你要是哪里不舒坦,一定得跟我说啊。”

    严秉章点头,道:“知道,我这就回去了。”

    “那,明天见。”黄似语笑着道别。

    “......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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