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伤痕之一(2/2)

    “妈妈!”

    “回家去吧。”

    殷漫眼眸波动,随后细眉皱起,对着地上的人说:“起来。”

    李延第一次看到符槐盈这个样子:双手沾血,毫无理智地砸下拳头,双目赤红,犹如一只暴虐的野兽。他不是没看过符槐盈打人,但都跟这完全不一样,他觉得眼前的这个不是符槐盈,更像是一个其他什么人。符槐盈该是漂亮的,理智的,甚至有点冷淡的,像天上明月一样。

    殷漫抿了下嘴唇,转身按了车钥匙,身后的英菲尼迪车灯闪烁两下。男人看她要上车,双眼急得发红,上前拉住殷漫袖子,拽着她就要往楼里走:“跟我回所里,再商量商量。”

    她拿着公文包,走得很快,高跟鞋在地上有规律地响着;与她一般高的男人在其身后紧追,赔着笑脸。

    符槐盈连殷漫的声音都听不到了,他咬着牙,拳头犹如石头般坚硬冷厉,打得地上的人两道鼻血从嘴唇流到了下巴,滴在地上。

    直到李延脸上挨了一拳,跟怒气冲冲的亓锐扭打在一起。

    男人禁不住有些颤抖,殷漫比他们想象中更可怕。

    符槐盈猝然停手,从那人身上下来,握着拳头不敢看殷漫,僵硬地走到了她面前。

    男人神色几变,他刚刚只是急着挽留,便出言恐吓,想让殷漫因为对账多留几天,那样就还有商量的余地。因为所有人都一样,不管做事多细致,多周到,关于钱的事都不会干净得找不到一点疏漏。

    可他该想到的,殷漫做事从来雷厉风行,却滴水不漏,像个机器一样严格把控每个环节,就是一个细小的螺丝钉掉在了地上,她也会第一时间发现,亲自捡起来装好。她像是长了无数个眼睛,因此没有一个细节能从她眼里漏过。不然,她何以成就现在的地位。

    “申请书里写的事由,你的证据呢?别他妈瞎编一个就想退,干这行这么多年你能不懂?证据拿出来!”

    白纸被血污沾染,血淋淋的事实更加狰狞可怖。她径直向车里走去,符槐盈悄悄抬头看了一眼,急促喊道:

    可正因为此,他才不能让殷漫走。

    “殷律,没有再商量的空间了吗?有什么问题,大家都愿意理解通融的,不一定要退伙,怎么能说走就走呢?你也知道,咱们律所这两年新添了几个部门,刚起步,又是你专业里的,一直都是你带着的,你要是走了,非垮不成……”

    殷漫看着自己折皱的袖口,皱了皱眉,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符槐盈。”殷漫幽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略微沙哑的声线极具威慑力。

    “站到后边儿去。”殷漫语气冰冷地命令。

    殷漫没回头,重新按了下车钥匙,车灯闪了两下,她轻轻说:

    直到亓锐擦着符槐盈手上的血,让他跟自己走,符槐盈说我要回家。

    直到亓锐被钱凌越拉开,李延被后一步赶来的李将良拉开。

    声音落在空中,随风飘散去。

    她捋顺自己的袖口,上前踢了一下地上的人,然后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沓资料,摔在了那人脸上。

    男人哽住,殷漫就是这样,很凶,长相又极度冷艳,从不露笑脸,所里的人看到她背后就冒冷汗,每年来的那些个实习生,从没有一个敢正眼看她的。男人无力反驳她的嘲讽,毕竟业务能力悬殊摆在那里,彼此都心知肚明。这么多年,他们光蹭殷漫的面子就不知沾了多少好处了。

    “婊子!”

    突然,一个瘦弱但迅猛的身影从车后冲了出来,豹子一样的速度,直接将男人扑倒在地,扑通一声,攥拳就要打。

    男人脸上又红又青,他一直以为他们跟在殷漫后面捞油水的那些事做的足够干净,她不知情,现在看来,她不仅知道,还从头到尾都清楚,只是懒得搭理他们这些小偷小摸的行为。她像是垂下一只柳枝,随意沾点了水,然后看他们为得了那点露水般的蝇头小利而暗自得意。

    “我就不信,你这么多代理,程序都走完了?帐都结清了?你说走就走,发起合伙人想走可没这么容易!公司财务那边的税你对过了吗?可是账面上那么清白的?”男人装作气焰十足的模样,可喉咙却不由自主发紧发涩,在这个女人面前要装做手握把柄,底气十足的样子简直违背本能,他后背已经冒一层汗了。

    殷漫是银佛律所发起合伙人之一,这么多年,她手里积累的人脉和声望能为这个大律所提供远超于其他任何人的资源和财富,那些标的额巨大的金融案子一半是冲着律所的牌来的,一半则是冲着殷漫的名气,所里的人断不会轻易放她走。

    退后一步,收了表情,“我的手比新钞还干净,这,你就不用操心了。”

    李延眼神空茫地看着符槐盈,符槐盈看着远去的车尾的方向。所有人静在原地。

    殷漫停下脚步,冷眼看着男人,“没什么好说的,申请书上写的很明白了,是看不懂吗?”而后露出她那标志性的嘲讽的笑,浅棕色的眼睛此刻像刀子一样:“这么多年,真是养了一群废物。”

    “给,你要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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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就是因为她可怕,他们才要拦住她。殷漫退伙,她要是真不干这一行了还好说,要是她打算进别的所,那无疑对他们来说是个致命的威胁,他们所有的优势会瞬间崩塌转移。偏偏这娘们什么都不说,交了个退伙申请,开了个会就要走,谁都拦不住。

    男人一下被扇懵,定在了原地,殷漫那一巴掌用力至极,他抹了一下嘴角,居然直接流血了。他怒火猛地窜了上来,抬手就要扇过去:

    没想到殷漫哼笑一声,不甚在意地向男人走了两步,在他耳边犹如魔鬼低语:“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们一样笨手笨脚,藏头露尾的。拿了耗子就赶紧滚远点,擦干净嘴,免得漏了油光,让人家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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