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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荣信最坚定的盟友,鹤鸣当然没有下架荣信的相关产品,但其他人则不然。大家电对渠道的依赖是很强的,为了抢回失去的那些门店,这一个月方邵扬几乎天天都在出差,深入各个三四线城市接触当地经销商,拜码头请吃饭,再三重申荣信的问题已经基本解决,继续销售荣信的产品不会有被查封的风险。
    某个周末他回临江休整了一天,周日晚上又提着满满一箱换洗衣物启程。上周秘书卓然跟着他累坏了,回程路上一直呕吐不止,所以这次就留在临江没有跟他走。
    很巧,贺峤今天也出差。
    因为买的是头等舱的票,所以安检通道不挤,只排着稀稀落落的几个人。
    他看了眼表,八点整。如果不延误,那落地是十一点,到酒店应该还不到零点,可以睡个好觉。
    “在机场。”前面忽然传来熟悉的嗓音。
    他微微一怔。
    “礼物收到了,你在那边玩得怎么样……找你?我哪来的空,伯父那儿都没时间去……”
    方邵扬就在前面排着,中间只隔三个人。因为身材高大,所以他总是格外显眼,尤其今天还穿着一身深棕色的风衣。
    “高血压?”
    贺峤跟周围所有人一样,不约而同地把目光移到他身上。方邵扬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有些“扰民”,即刻背影匆匆地走开。
    从后面看不到他的全脸,也再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只能看到他一手拉着箱子一手举着手机,眉头皱得很紧。
    是王可彧吧?
    想必是,换了别人他不会这么着急。
    “先生、先生。”背后有人拍了拍贺峤的肩,“该往前走了。”
    贺峤这才回神,低声说了句抱歉。
    —
    “您好先生,请问需要喝点什么吗?”
    头等舱的客人总是没等起飞就有空乘过来服务。
    “不用了,帮我拿条毛毯吧,谢谢。”贺峤坐在靠窗的位置,旁边还没有人。
    “好的。”
    空乘仪态端庄地离开,不一会儿引着另一位客人走过来,“您好您的位置在这里。”
    视线的余光里出现那身风衣。
    “贺峤?”方邵扬非常意外,“这么巧,我们居然同一班飞机。”
    而且座位还连着。
    贺峤后脊发紧,扭过头,不得不抬起下颏:“是啊,真巧。”
    自董事会一别他们也是许久不见了,除了偶尔在新闻里听到对方的消息,大多数时候都毫无交集。方邵扬做梦也没想到今天能见到他,把登机箱放到行李架上,风衣还没完全脱下就已经开始盯着他的脸看,眼底有很多藏不住的思念。
    贺峤不得不把脸侧开。
    “你去九安出差?”方邵扬盯着他柔和的下颌线。
    “嗯,见个合作伙伴。”
    “先生您的毛毯。”
    不等他伸手方邵扬就主动接了过来,打开包装袋后才递过去:“去几天?”
    “一天。”
    “后天回?”
    “嗯。”
    “那还好,我起码待一周,不知道又要喝多少酒。”
    贺峤又淡淡地嗯了声,始终看着窗外。方邵扬嘴角还抬着,顺着他的目光也往外看,以为有什么吸引人的东西,没想到却只有漆黑一片。
    但玻璃上有贺峤的倒影。他半阖着眼,唇前的窗上凝了一小片雾。
    “你不舒服?”
    贺峤没有回头,也没说话。
    方邵扬终于察觉到了什么,一开始的喜出望外渐渐淡了,无声地坐回去,低头摆弄自己的手机。
    周围的人纷纷落座,空乘开始讲解安全知识,播放各种提醒。机舱的灯暗下来,等到飞上高空后聊天声也小了。
    因为不愿再有什么交流,所以贺峤把毛毯盖到腿上,靠着窗,闭着眼,只是始终没有睡着而已。
    他听见空乘过来询问他们是否要用餐,方邵扬嗓音压低:“他在睡觉,一会儿我再叫你。”空乘应声走开,很快却被又低声叫住:“麻烦你再拿条毯子来。”
    须臾后,拆塑料包装的声音再度响起,只是比之前要轻微得多。贺峤以为他是要自己用,隔了片刻,上身却落下些许柔软的重量。
    之后就没再有什么动静。
    虽然一直闭着眼,但身边坐着这样一个人,连呼吸都是种极大的干扰。贺峤能感觉到方邵扬靠近过,不止一次,具体多近不清楚,做了什么也不晓得,或许根本也只是看了看他而已。
    其实方邵扬的确什么也没有做。他只是看着贺峤,观察贺峤湿润的唇,垂顺的、深色的睫毛,和被机舱内的暖气吹得微红的耳垂。都是男人,贺峤的皮肤却比他要细腻得多,脸上几近透明的绒毛,身上淡淡的、几不可闻的香气,耳垂上针眼非常小的耳洞,没有一点阴柔感但就是令人心猿意马。
    看着看着,忽然被凉水浇了一头,因为他发现贺峤是在装睡。每次他一靠近,贺峤的眼珠就会动一动,指关节也不自觉地微屈。
    就这么一个瞬间,他从那年苏黎世开往萨嫩的火车中回到了现实。
    等贺峤再醒来,飞机已经快到九安了。方邵扬在用平板电脑看文件,屏幕的背光开得非常暗,几乎暗到什么都看不清。
    前后左右都有光,不是睡眠灯就是阅读灯,只有他们这两个座位像小小的暗房,适合用来冲洗回忆里的那些照片。
    方邵扬抬手按铃。空乘很快走过来,单膝蹲在他身旁问他需要什么。他仍然专注在面前的电子屏,但手却隔空往旁边指了指,面无表情。
    空乘立刻会意,端着职业微笑问贺峤:“刚才点餐的时候您睡着了,所以没有叫您,需不需要吃点什么?”
    贺峤摇了摇头。
    “好的,那有需要您再叫我。”
    空乘关掉了呼唤铃。
    “不饿吗?”
    方邵扬手里的触控笔在屏幕上轻点,视线没抬起来,以至于几秒钟后贺峤才意识到他在跟自己说话。
    “不吃东西对胃不好,你自己应该多注意。”
    贺峤一语不发。
    “如果是因为我在这儿让你没有食欲,我可以坐后面去。”说话时他顿住笔,说完才重新动起来,左边脸颊下那条筋牵扯出形,像是把牙关咬得很紧。
    周围静悄悄的。
    贺峤撇开头:“我没有这么说。”
    “但我感觉得出来你很排斥我,很讨厌我。”已经日渐成熟的嗓音变得很干涩,冷色的光将方邵扬的脸照得棱角分明,眼下因为不断喝酒、熬夜而有些发青,“你讨厌我讨厌到宁愿闭着眼睛装睡,也不肯跟我多说一句话,不肯——”
    “我说了我没有。”贺峤难得这样坚硬,毯下的十指紧紧攥在掌心。
    方邵扬被他激得一怔,关掉平板,整个人彻底溶进黑暗里,深深的疲惫和无力。贺峤的呼吸也有些失序,胸膛微微起伏。
    现在要是有个窗,他们俩大概能不顾一切跳出去,一了百了也好过在这里争执这种无谓的事情。
    空乘听出他们这边不对劲,远远地看着,不敢过来劝。
    飞机不久就降落在开发区。
    九安地理位置一般,所以这座老机场也很破旧,出发跟到达都在同一层,想要打车还要走到外面去。
    但外面正下着不小的秋雨。
    贺峤一出关就有人来接,司机帮他拉箱子。方邵扬就自己一个人,拉着行李箱向外走,肩头落了不少雨。
    车子开出去很长一段路,后视镜里还有那个倔强的身影。
    “这雨怎么还越下越大了。”司机瞅了眼窗外,“没准儿明天航班得延误。”
    贺峤心乱如麻,问:“这里好打车吗?”
    司机不明就里:“平时还行,不过这机场偏,现在又下着雨,怕是不那么好打。”
    静了片刻,贺峤说:“劳驾你回去一趟,接个人。”
    车子又掉头回去,停在方邵扬面前。
    不需要说话,仅仅是隔着车窗面无表情地对视一眼,彼此就读懂了当下的潜台词。方邵扬绷着脸将行李放到后备厢,脱掉外套坐进副驾驶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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