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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会执起几年没有触碰的大提琴,但当他的手指按上琴弦,将沉重的提琴抱在怀里时,乐曲好像已自然流出。

    应该是方才池恕的那句,“会拉大提琴吗”。

    这是他沉默的回答。

    乐曲行至中途,一段清脆的钢琴音插入其中,为茕茕孑立的天鹅奏起了一片湖光山色。

    提琴像天鹅般划出一道旖旎痕迹,钢琴随之泛出一道又一道涟漪。

    池恕按下最后一个琴键时,酣畅淋漓。

    他忽然想起了一句话:“小提琴是远去的背影,大提琴是流连的目光。”

    是留在波光粼粼的水面,频频流连回顾的天鹅。

    第6章 烈酒

    天气渐渐开始见凉,各班级晚自习放学时间都向前提了半个小时,开始进入秋冬学季。

    马上要期中考了,学生们都不敢放松。姜晚雀让班长将学生和家长们拉了一个微信群,方便沟通。

    晚自习坐堂时,看着群名上的“风云三班”,姜晚雀抱着手机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他初来乍到南湾高中,这一个月微信加了许多同事,他全部选择了“仅聊天”。

    面对不断跳动的好友申请,姜晚雀扶额叹息。点开一看,全是牡丹花头像的,风景头像的,全身照片的……各种各样的学生家长。

    翻到最底下,是一个蜡笔小新头像,昵称是“如心”的人。附加信息:你好,我是如心。

    这是哪位学生的母亲,竟然用这么幼稚的头像。

    他最后一遍勾选了“仅聊天”,蜡笔小新头像就蹦到了最顶格。

    【如心:姜老师,我是池恕。】

    姜晚雀皱紧了眉头,抬头看了一眼,指尖池恕头斜靠在玻璃窗上,手机应该摆在抽屉柜里,亮光照在他脸上还有些反光,耳朵里塞着一只蓝牙耳机。

    真是个乖学生,晚自习给班主任发微信。既然这样,要把手机藏在抽屉里干嘛呢?

    【雀:下课把手机交给我。】

    池恕从鼻腔了轻轻哼笑一声,好像觉得很有趣似的,点开姜晚雀的头像,一个大大的问号。

    他点开姜晚雀的朋友圈,显示没有权限查看。

    【如心:朋友圈打开一下。】

    【如心:我想看。】

    【雀:一千字检讨。】

    【如心:《天鹅》,很好听。】

    姜晚雀有些跟不上年轻人跳跃的话题,明白过来那天晚上给他钢伴的是池恕,挑了挑眉,心中有些异样的感觉。

    【雀:两千。】

    回到家时才九点五十,姜晚雀被学生家长折磨的心情不佳,走到书房藏酒柜里拿了一瓶白兰地。

    他这几日睡眠质量日趋下降,每天只能睡四个小时。但他很抗拒联系医生,他心里明白,但做不到。

    姜晚雀将白兰地倒进玻璃酒杯中,加了三四个冰块,一口喝了半杯。

    冰镇的酒水让太阳穴痛了一下,酒精逐渐麻痹大脑,让他的四肢稍微放松了些。他终于有了勇气去按“拨通”键。

    “姜老师,有什么事情吗?”

    姜晚雀拿着玻璃杯和酒瓶走到了阳台,被海风吹得一哆嗦。

    “陈医生,我这几天经常性失眠,已经严重影响工作生活了。”

    那边响起了纸张翻动的声音:“除了失眠还有什么其他症状吗?”

    “心情焦虑,精神倦怠。”

    “是雌性激素不调引起的。我会给您开中药调理,您什么时候有空来拿?”

    待姜晚雀反应过来时,手指的玻璃杯已经被他喝空了。他拿起酒瓶又到了一杯,此刻有点微醺。红霞浮上他的脸颊,但至少眼神还算清明。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也许是长期失眠积压的沉郁,也许是今日池恕发来的那句“很好听”,也许是弓弦相交时平地而起的波澜。

    如此种种,让他从喉咙中溢出了一直以来想问却不敢问的话。

    “我可以选择结扎或者上环,后续再采用药物抑制激素分泌吗?”

    对面沉默了很久,才回话:“姜老师,我必须要告诉您,结扎或者上环都会对您产生不可逆的副作用,而且也并不能解决问题。强行吃药抑制激素分泌只会让您性腺衰萎,产生多种并发症。”

    姜晚雀轻声回答了一句:“知道了。”就挂掉了电话,望着奔涌的海水沉默不语。

    那要他如何才好呢?跳下去能解决吗?

    夜晚十一点,在五楼的阳台上向下望去,汹涌的波涛正在向大海深处奔袭而去。

    听说这片海域一年会葬送很多生命,有自己跳下去的,也有被浪花卷进去的。

    但无论沾染上了谁的鲜血,大海依然是这片大海,纯净的,宽容的,一切皆流。

    姜晚雀沉静地想着,今晚就喝得太多,明天上课又要头疼。

    但酒精神奇的作用让他一切随心,忘了诸多禁忌了。十一点的夜晚是安静而祥和的,他偏要打破。

    一曲《爱的忧伤》在这栋小小的两居室奏起。这首有名的曲子本应是宛转而动人的,细腻柔软的爱下生出了无奈的忧伤。

    但姜晚雀拉出来的并不像是这么一回事,爱意缺失,忧伤好似成了控诉与绝望交织的悲鸣,失却了爱意赋予曲子的缠绵。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来,姜晚雀愣了一下,起身走到门前,都忘记了从猫眼观察一下是谁,便打开了门。

    一个约莫五十岁的大妈穿着睡衣,正一脸不悦地站在门口。“大半夜的拉什么二胡啊!再拉我就去公安局告你扰民了!”

    姜晚雀被骂得一愣,但醉意让他好像失去了与人沟通的能力,只想解释:“那不是二胡…”

    话说到一半便被打断了:“拉得这么难听,像锯木头一样,管他是什么,你还有理了?”

    说罢,有力的手就要钳住他的手腕,边拉边说:“走,你要说理去物业说去!”

    姜晚雀沉默不语地想将手往回收,那句难听,像是一把尖锐的匕首插进了他的心脏。

    两方正僵持着,隔壁的门忽然被打开了。池恕走出门,手搭在这大妈拉姜晚雀的手臂上,说:“阿姨,你先放开。”

    池恕一走近便闻到了一股酒香,又看了一眼姜晚雀带着一片红晕的脸颊。这位大妈正要开口,就被池恕抢了先:“我哥今晚喝了点酒,有些醉了。您的精神损失我们会赔偿的。”

    说罢,他从口袋中掏出了两百块钱,递交到大妈手上:“您看够吗?保证没有下次了。”

    大妈看了看手中的两百块钱,似乎有些不爽,但还是走开了。走之前还骂骂咧咧的说着,“再扰民真的投诉你!”

    池恕赶紧把自家房门关了,拉着姜晚雀进了家中。

    喝了酒的姜晚雀很乖巧,跟在他身后走,但似乎还保持着清醒,只是说话速度慢了些。

    “钱我拿给你。”

    池恕看着他,叹了一口气,让他坐在沙发上。“姜晚雀,你喝了多少?”

    姜晚雀听见这个称呼站住了没动,似乎很久没有人直呼他的姓名了。他皱眉不满道:“没大没小的,不尊师长。三千字检讨。”

    池恕随着他坐下,目光望到了靠在阳台玻璃门上的大提琴。他能感觉到,身旁的人浓厚的悲伤。

    虽然姜晚雀只是坐着并不说话,但沉默中是很深、很沉的情绪。

    “你拉的大提琴并不难听。”池恕好像知道他伤心的原因,又好像不甚清楚。

    但姜晚雀此刻心中怅然却减少了一半,就像一个幼儿园的小孩子,棒棒糖被抢走了就哭,别人重新给他买了一支又笑开怀。

    池恕倾身将他抱在怀中,在他的耳畔轻轻地说:“别去结扎,别讨厌它,更别讨厌你自己。”

    第7章 秘密

    池恕的手掌很温暖,不轻不重地贴在他的背上,让姜晚雀无从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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