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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沈般收了收散乱的琴弦，便朝顾笙和季三的方向追了过去。

    风闻阁来到沈般面前，伸出手，似乎想要帮他怀中的青裙女子整理鬓间的乱发，却被沈般一把挥开。风闻阁并未动怒，只是道：“福禄寿酒楼早已销毁了证据，剩下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罪证。只要季三还活着，便有利用的价值，朝廷和千叶卫中还有人会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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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罢，鸿客居的所有人都纷纷停手，四散奔逃而去。顾笙只犹豫了一瞬，便朝着季三的方向追了过去。林一最后看了孙芙兰一眼，跟着一同离开了。原地只剩下了沈般、罗不思和风闻阁三人。

    “哦，这么说我就懂了。”罗不思一拍脑门儿：“估计是妹夫叫的人终于到了，那我可得去帮忙，否则得有大麻烦了。”

    “你的命有什么用。”

    风闻阁摇了摇头，只道：“待你日后便知，若在这世上并无所求，那么心自然不会为外物所动。”

    她的状态糟透了，生机如凋落的花瓣一般流逝着。那把传说中有邪龙附身的宝剑刺中了她的要害，截断了她的所有生机。而黑衣的杀手就站在她身后，如冰山一般的面孔上终于有了松动。

    就在这时，体内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使得沈般动作一僵，身法也慢了半拍。

    如果早些遇见你，或许我会变成……比现在要好的多的人。

    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肯改变，那命运不弄你弄谁呢？

    “没用啦。”孙芙兰气息奄奄地道：“像我这样的小人物，能走到这一步，已是万幸了。只可惜……还是没能看到这盘棋的终局。”

    “你说我没有琴意……那你的剑意又是什么？”

    一边是十五年前的恩怨是非，一边是现今来意未明的四大家族，藏在阴影里的魑魅魍魉仿佛终于被这突如其来的光驱赶至这暗岛的山林之间。蚁穴被洪水冲垮，蚂蚁们只能没头没脑地四处逃窜。而在风家暗宅燃起的那片火光，便如同立于高处的一把火炬，将这一切照得黑白分明。

    无论是季三还是罗家占了上风，风路城都会被推出来作为挡箭牌。但若是风家抱紧季三的大腿，或许来日还有恢复荣光的机会。

    “咳咳……咳……”耳侧传来女人压抑着疼痛，却显得有些释然的声音：“……还来得及……太好啦。”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别说话了。”沈般感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微的颤抖：“先止住血。”

    沈般转过身，接住了倒下的孙芙兰。

    沈般看着青色长裙的女子，她静静地躺在他的怀里，沾惹了满身尘埃，死得悄无声息。黑衣的杀手仿佛在那一瞬后，便被关闭了五感，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不听、不看，无知、无觉。

    “答应我……一定要活下来，一定要赢。”

    “若是燃起这道烟，便是说他们要去销毁岛上的一切痕迹，分散离岛。”风闻阁面无表情地说道，似乎一切与自己毫无干系：“既然来自海岸方向，大概是有人上岛了。”

    原本季三先生已然获得了优势，现在却主动后退道：“情况有变，照计划行事。”

    风家百年沦落至此，一切该结束了。

    但即便对方留了力，他却也不敢懈怠。从前他从未以风闻阁这般的宗师为敌手，因此功夫虽然提升上来了，却无缘接触更高的境界。因此若是风闻阁有心想要脱局，他恐怕是拦不住的。

    这时突然从天边升起一道绿色的烟雾，见此包括季三在内、鸿客居众人及风闻阁的神色都是一变。

    既不是好人，也不是恶人，永远下不了决心，最后只是当一个作壁上观、逃避事实的懦夫。

    林一手无寸铁，却没有半分动摇，低声道：“你可以杀了我。”

    沈般沉默了片刻，便将孙芙兰递到了他怀中：“她应当是不恨你的，但别忘了，她也是因你而死。”

    “小心！”

    明明沈般正毫无防备地站在那里，林一却不再动手了。

    说罢她拉住了沈般的衣袖，染满鲜血的手指在他的衣襟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印子。

    “你如果不想要她死。”沈般开口道，声音有些哑：“早做什么了？”

    “那烟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罗不思收剑入鞘，大大咧咧地朝风闻阁问道，似乎完全没有方才他们还是生死之敌的自觉：“怎么一看到它，你们就一副被端了老家、如丧考妣的模样。”

    她已经彻彻底底地没了，再也回不来了。

    风闻阁的剑气锐利无比，沈般的琴弦困不住他，反倒被他接连斩断。见此沈般一咬牙，将断裂的琴弦绕成一股，学着罗彤的招式，朝风闻阁的颈间勾去。风闻阁抬手一档，便只缠住了他的手腕，沈般顺势一扯，将他拉了个踉跄。

    一道柔软的影子突然扑上了他的后背，紧接着身后一热。在明白发生了什么之前，他先嗅到了浓烈的血腥气，仿佛一朵盛开着的、舒展着柔软花瓣的艳丽花朵。

    “老夫并不喜欢那老贼。”风闻阁的神色不变：“仅此而已。”

    沈般还从未见过像他这般自相矛盾的人。

    “嗯。”

    如果早些遇见你便好了。

    这场混乱的闹剧，也早就应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