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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邵扬忽然又再意识到自己是多自私的一个人。章维把他当成最重要的朋友,为了他把笔找回来又送过来,他连声谢谢都没说。
算了,干脆明天把章维接过来,住在自己这里也好看着他。只要打垮荣信跟辉茂,以后多的是办法安置他,可以让他来贝山帮忙也可以送他去找铭铭。
正考虑明天去接章维的事,床头柜上的手机突兀地震起来,是个陌生号码。
“喂。”
“喂方邵扬我刘晟。”太阳打西边出来,刘晟居然给他打电话,而且语气还非常着急,“章维在你家吗?”
他皱眉:“有病就治。”
“没跟你开玩笑!”电话那儿气喘吁吁,同时伴随着撞门的巨响,“知道章维在哪儿你就赶紧告诉我。”
他神经一凛:“出什么事了?”
“他给我发短信说什么他要走了,让我别为难他弟弟,还把家里的门也给反锁了。”
刘晟用最大力气拼命撞门,嗓音里全是灼心噬肺的焦躁:“方邵扬你说他会不会想不开?下午我是踹了他两脚,但我发誓我根本没使多大力我发誓!他——”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砰的一声,应该是门终于撞开了。
—
“章维、章维!”
刘晟满脸是汗地冲进去,发了疯一样满屋子找,最后是在浴室里把人找到的。章维静静躺在一缸血水里,人已经昏迷不醒。
“章维你别死,你别吓我章维……”
把人从水里抱出来的时候刘晟手都在颤,人一离开浴缸就腿软地跪在了地上。
“章维……章维……”
不管怎么摇怎么拍,章维都像个湿淋淋的木偶,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生气。刘晟把人死死搂在怀里,一边等救护车一边用左手摁住那截割破的手腕,全身又冷又湿,四肢簌簌发抖。
章维怎么会自杀呢?
刘晟根本想不通,自己满足章维的一切愿望,给他买车买房,给他弟弟住最好的公寓,为什么他还要走极端?
疯了一样把人送到医院,侥幸捡回一条命,但失血过多一直没有苏醒。
方邵扬赶到时刘晟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目不转睛地盯着章维,双手紧紧握着那只完好无损的手。
“出来。”
刘晟没反应。
方邵扬静了两秒,把他从椅子上猛地扯下来,拽着他的头发拖出病房。走廊里空无一人,他的拳头狠狠打在肉上,没几下就把刘晟打得口鼻冒血。但刘晟完全不还手,瘫到走廊的水泥地上如同丧家之犬。
急诊大厅嘈杂喧嚣,病房寂静如同坟墓,走廊里只有沉重急促的呼吸。
方邵扬放开刘晟,后背全是冷汗。走到探视窗口,章维面无血色地躺在惨白的床单上,仪器有条不紊地发出轻响,证明这个人还有一口气在。
差一点。
今晚差一点他又失去身边一个重要的人,而他本来有机会阻止这一切。
方邵扬现在才明白,原来晚上章维说那些话是最后的几句交待。章维决定要走了,知道再也见不到了,所以才把肺腑之言说给他听。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他弯腰撑着膝,双腿发僵,胸闷得犹如在水下。站了很久之后才拿上手机走到急诊大楼外,久违地决定抽根烟。
—
贺峤睡得很早,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
模模糊糊的不知道几点,枕边的手机忽然连着震了很长时间,来来回回总有五六分钟,终于把他震醒了。
他没有看,闭着眼睛接起来,嗓音含糊地应了一声。
电话里很安静,只有风的杂音。
他把手机拿下来,光线刺得眼睛眯了一会儿才慢慢睁开,发现上面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
“哪位。”
寂静半晌,那边传来打火机点火的声音。
他皱眉,觉得是恶作剧,正要挂断却听见熟悉的嗓音:“是我。”
心像是被什么人的手捏了一下。
贺峤神志一点一点变得清明,在这种寂静跟昏暗中最先想到的是:他不是不抽烟吗?
“吵醒你了?”方邵扬明知故问。
短暂失神后贺峤镇定下来,回答客气又疏离:“这么晚打来,有什么事。”
方邵扬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周围安静得出奇,就连一开始的风声都渐渐小了,每吸一口烟那种细微的动静都能顺着信号爬到贺峤这边。
“没什么。就是有点想你了,想听听你的声音。”
明明下午才闹得不可开交,在那么多人面前让他丢了颜面,晚上他突然又像没事人一样打来说这些话。
方邵扬,你到底想干什么?
贺峤无声地摇了摇头,想摆脱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迷茫。
他不肯说话,方邵扬好像一点也不意外,若无其事地问:“还在发烧?下午听你一直在咳嗽。”
“我的事不用你关心。”
“嗯。”方邵扬情绪异常平静,声音跟下午比也完全不同了。前两次见面时的急躁全都消失,只剩那种熟悉的、界于青涩跟成熟之间的感觉,接近往日的方邵扬。
贺峤收紧膝盖:“没事我先挂了。”
“笔找到了。”
他怔住。
方邵扬被烟呛了一口,仓促地咳嗽起来,咳完后才说:“章维帮我找到的。明天我拿去店里问问,应该还能修好。”
已经扔掉的笔他竟然又找了回来,而且还要郑重其事地拿去修。如果只是做做样子,似乎没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难道他真的很在乎这支笔吗?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话题又进行不下去了。方邵扬不得不像唱独角戏一样自问自答:“那天过去怎么没看见悟空?是不是还在住院。”
贺峤终于施舍般嗯了一声。
方邵扬很珍惜地把这个嗯字接起来,几乎没让它落地:“具体是什么病?怎么治了这么久还没治好。”
“病毒性肺炎,需要定期做雾化。”
“病毒性肺炎……”方邵扬低声重复了一遍,手指在手机上敲击,应该是在查相关的信息。
指腹轻敲的声音似乎就在耳边,贺峤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契机告诉他自己真的要睡了,不要再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好不容易将嘴唇张开,又听见方邵扬问:“它肺里有积液吗?”
“……有。”
“多吗?”
贺峤不想再继续下去,看着脚边的被子:“改天你去看它的时候自己问医生吧,不要问我了。”
方邵扬顿了一下,问:“你准我去看它?”
看,他又直蹬蹬地跳进了这个人的陷阱。贺峤撇开头,冷硬地说:“你不用故意试我,它是你的狗。”
“离婚的时候判给你了。”这种玩笑一开,好像他们真的就是一对再普通不过的怨偶,分开后讨论着彼此间最后一点联系。
在他恼羞成怒之前方邵扬又换了话题:“你在自己家?”
“否则你觉得我在哪儿。”贺峤语气不善。
“自己一个人?”
“跟你有关系吗。”
“我过去找你。”
他一秒钟警觉起来:“未经允许私闯民宅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
方邵扬却忽然如释重负:“你别害怕,我不过去,我就是试试你。”
“你是不是——”
贺峤想问他是不是脑子有毛病,结果他又接着道:“你怕我,说明你是一个人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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