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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嗓音很低,毛绒绒的,像狗。

    以前他就是这样的么。

    贺峤坐在床上,无所适从地陷入回忆。

    方邵扬一向赖皮,爱耍小聪明,尽管两年前远不如现在这样蛮不讲理。那时的他十足的莽撞,十足的热烈,每天都神采飞扬精神奕奕,开着一辆二手奥迪满大街横冲直撞。

    电话那头的人轻轻吁了口气,像是把烟掐了,声音更近也更沉。

    “那个戎跃。”方邵扬问,“他对你好吗?”

    淡淡的涩从心口蔓延开来。

    时间会改变许多东西,但一个人骨子里的东西改不掉。比如热烈、率直,和对另一半的占有欲。

    贺峤没有出声,侧着脸伏到膝上。

    方邵扬忽然也变得缄默,大概是自己在推测答案,半晌才再度开口:“应该很好吧,至少比我对你好。”

    贺峤张了张嘴,什么都还没有说出来,他又说:“我对你不好。”

    以前他对他的确不好,那么多的不好,不仅欺骗,还有忽视,甚至在床上也不温柔。方邵扬不知想到什么,徒劳地自我检讨:“以前的事都是我不对,是我辜负了你。”

    这句话贺峤等了很久,今天忽然一下等到了,心底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大波澜。大约他们其实早就心知肚明,所有事都是方邵扬一个人的不对。而方邵扬也知道,只是嘴上不肯认输而已。

    远远的有衣服摩擦的声音,手机还在地上嗑了一下,方邵扬的嗓音忽然变得更开阔。

    他应该是就地躺下了。

    “那个戎跃,他是做什么的,也是开公司做生意的?”

    贺峤嘴唇掀了掀:“医生。”

    “嗯?”方邵扬似乎很意外,但马上就又恍然,“想起来了,章维告诉过我。”

    “医生好,以前你就老生病,有个医生在你身边什么事情都方便。”

    贺峤已经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了,四肢微微发麻,大概是坐的时间太久。

    一根烟的时间早就到了,两根、三根也到了,这通电话像是从两人的生命里偷出来的,天一亮就要还。

    “以后你别再去酒吧了,”方邵扬嗓音发干,“跟他固定下来。”

    之前酒吧那一夜发生过什么,他们虽然知道但从来没有挑明,刚才方邵扬这样说,等于承认那晚是他了。

    贺峤手脚麻得更加厉害,声音都微颤:“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和谁交朋友,去不去酒吧,要不要跟谁固定下来,这些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方邵扬吸了口气:“我不放心。”

    空气一片寂静,连喉结滑动的声音都能听见。

    贺峤闭上了眼睛。

    “就这样吧,先不说了。”方邵扬突然很着急要挂,好像唯恐泄露某种难堪的脆弱,男子汉大丈夫不该那样。

    忙音来得措手不及。

    那就这样吧。

    挂断电话,贺峤维持那个姿势又趴了一会儿,终于决心将这一切当作是个梦,没来得及放下的手机却又不合时宜地轻轻震动,牵动他的心。

    挣扎再三,终于还是看了。

    是条短信。

    “我是邵扬,方便的话存一下这个号码,节假日互相问候一声。不是要骚扰你,就是想确定你一切都好。”

    第55章 连名带姓

    那天过后贺峤好几周没见到方邵扬,只是从荣信的新闻中读到关于他的只言片语:

    方邵扬、方怀业各从方永祥那儿拿到了30%的股份,方永祥打算正式退休了。

    贝山撤销了对荣信的起诉,就外观版权费双方达成一致,“灵犀”一词得以由荣信继续沿用。

    经由方永祥提名,方邵扬正式成为荣信的董事之一,不过却拒绝与荣信合作研发新机型。贝山依然我行我素独树一帜,是业内最特别也最张扬的存在。

    除了这些正经事,偶尔也难免有些花边新闻。

    方邵扬跟旷行董事长的独生女关系匪浅,两人出双入对总会被好事的媒体拍到。另外,上周刚召开的荣信新一年度员工大会,方姓两兄弟头一回共同亮相,席间竟然罕见地各坐一桌,连个招呼都没打。

    周培元把这则新闻拿给贺峤看,说:“表面功夫都不做一做,看来传闻十有八九是真的。”

    余光注意到配图里王可彧的身影,贺峤淡淡移开视线:“什么传闻。”

    “说他们两兄弟在争新任董事长的位置,关系已经恶化到水火不容的地步了。我怎么想都觉得方怀业不是方邵扬的对手,你说方邵扬会不会对方怀业玩儿阴的?”

    他的怀疑不无道理,毕竟这种事在圈子里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前两年泽川集团的总经理陆行舟就被人在临市打残了一条腿,买凶的正是当时的竞争对手。现在换成“无恶不作”的大反派方邵扬,恐怕对方怀业的恨意只会更深,下手只会更狠。

    贺峤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

    “对了,还有一件事。”周培元说,“三季度的董事会荣信那边邀请了咱们,贺董说他要亲自去参加。”

    爸爸?

    贺峤微愕:“他不是早就不去这种场合了么。”

    “我也觉得奇怪,咱们才拿荣信多少股份,没必要露面的事何必浪费时间。”

    鹤鸣早期跟荣信做过股权置换,各拿彼此5%的股份,各占一席董事。联想到之前父亲的种种举动,贺峤直觉不妙:“爸恐怕已经参涉其中了。”

    “你是指他们兄弟之争?”周培元拧眉,“有可能,还真有可能。难怪最近这段时间跟荣信有关的决策他都要亲自过问。”

    贺峤轻声道:“他这是信不过我。”

    爸爸显然是怕自己偏袒那个人,所以才会久违地插手公司的事,将自己跟荣信完全隔开。

    “未必。”周培元旁观者清。

    “贺董不是信不过你。他这是在保护你,不想让你再像上次一样受到伤害。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尽管贺峤已经是三十二岁的成年人,他的父亲仍然在用尽一切方法使他免受伤害,这是他为人子的幸福,也是方邵扬再也感受不到的幸福。

    董事会那天,贺峤在车里等着父亲。

    贺立先一上来就吹胡子瞪眼:“不是跟你说了今天这会我自己去开吗?鹤鸣的事还不够你忙的是不是。”

    贺峤劝慰地笑了笑:“爸,我正好也要去荣信谈正事,顺路捎你一程。”

    知道他这是在用另一种方式让自己放心,贺立先拗不过他又舍不得责备他,只能是跟他一道去了荣信,一个去参加董事会另一个则去谈其他事。

    董事会这种词听着唬人,实际也不过是一间会议室、几把椅子、一面幕布而已。

    方邵扬事先不知道贺峤的爸爸会来,进会议室坐下的那一瞬时余光瞥见贺立先,下一秒蹭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就差原地立正敬个军礼。

    “伯父。”

    贺立先眼风凌厉:“别叫我伯父,我担当不起,怕折寿。”

    方邵扬半句都不还嘴。在场这帮人谁见过他这副怂样,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惊掉了下巴。姗姗来迟的方怀业推门正巧看见他跟那儿杵着,语气不善地讽刺:“干什么,欢迎我?”

    方邵扬面色不虞地坐下,方怀业绕过他跟贺父寒暄了几句,然后才坐到主位翻会议提纲,“开始吧。”

    荣信总共十三名董事,但今天到场的只有七位,剩下的不是在国外就是懒得出席。

    三季度的财报看了让人血压升高,核心原因当然就是“灵犀”预售款的赔付。针对这件事方邵扬阵营上来就开始处处挑刺,直言方怀业决策失误,致使公司蒙受重大损失,理应承担起相应的责任。

    另一拨人拍桌子大怒:“怀业24岁开始为荣信工作,从基层做起一路打拼到现在,这些年给公司挣了那么多钱你们怎么不说?”

    “许董你这话就有失偏颇了,现在我们谈的是灵犀的亏损问题,就事论事你扯什么以前呢?”

    “就事论事这件事起因是什么,如果不是贝山落井下石荣信至于亏损吗?”巴掌拍得啪啪响。

    “现在追究这些没有意义,问题是……”

    气氛剑拔弩张,方怀业越听脸色越难看,方邵扬却在一旁抱臂闭目养神,谁占上风一目了然。

    这还不算是近期冲突最厉害的场面,方怀业太阳穴突突直跳。父亲一旦卸任,董事长的位置本来顺理成章是他的,谁曾想半路杀出方邵扬这个程咬金,不仅逼得方永祥交出30%股份,还通过孙冠林的一些旧关系在董事会斡旋出几名支持者,形势变得愈发的不明朗。

    现在算来算去,百分百支持他的只有五个,加上他自己也没过半,所以贺家这一票变得尤为关键。但贺立先对方邵扬早有成见,暂时是倒向他这一边的。

    不过也不能大意轻敌,该下重手的要下重手,该笼络的也必须下足功夫。会议一结束他就走到贺父身边,弯腰毕恭毕敬地说:“伯父,有时间的话我想跟您谈谈,您看去我办公室方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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