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幸会(剧情)(1/8)

    车开到了城郊,靠着僻静的低矮山峦的掩映,直到快到大门口,才能看到这个占地规模巨大的庄园的全貌,主楼巍峨华贵,像是一条在高大的树木中蛰伏的灰白色巨龙。

    和安显然很熟悉路况,没有开导航就摸到了地方。他们来得算早的,带宋燃青做了个造型再去买了礼物就直奔这儿来了,现在车库里除了和安的这辆高调的超跑,其余也就停着五六辆,很默契的,一水的黑色。

    宋燃青这才相信和安没把他拖来什么奇怪的地方。

    和安顺手把礼物给了下人,踮脚搭上宋燃青的肩,哥俩好似的带他往主楼里走,凑近了压低声说:“这里是老宅,也就是小宴会才会在这儿办,一般不会请什么外人来。”

    是介绍今晚宴会的情况,也是在敲打宋燃青,要不是我,你根本进不来这儿。

    宋燃青装作没听懂,嗯了声,不露声色地打量四周。

    整个主楼多用不规则、多弧面的小结构,由粗大的华丽圆柱作为支撑,刻有大量的浮雕花边,是典型的欧式风格。

    刚才进大门时他有留意,门身黑色雕金,左右放着一对抱鼓石,竹子栽种齐整,从门口一直包绕住了整个庄园。除了这些,这一步步走来,脚下的石砖雕有不同的中式纹样,到了开阔的庭院中,更是用切割的镜面流水、松柏鱼池做了类似园林类的水景。

    但意外的是,这两种风格并没有突兀的割裂感,反而融合在了一起,像是现代风的特殊设计,相得益彰。

    “这庭院后来有改动过吗?”

    “你怎么知道?以前这里就是很大一个喷泉池,中间站一个撒尿小孩,我哥不喜欢,他就自己重新设计了一个,这几年才改好的。”

    宋燃青眉毛稍稍一挑,他没想到这个设计会是和安口中的那个“哥哥”亲自操刀,这么看,这个人的审美还是不同流俗的。脑海里那个油腻的男人的形象变得清瘦了些,还架上了一副眼镜,但头发秃了小半。

    他们继续向里走,道路两旁红玫瑰成簇成堆,气球和彩带围着花团做了各异的花艺造型,充斥着每个角落,整个庄园装扮得很有生日氛围。

    进了主楼,穿过待客厅,走过长廊,才到了宴会厅,有人比他们还先到一步——大厅中央,一红一蓝的两条大裙摆紧贴着,随着轻柔的华尔兹飞扬。

    跳舞的两个人注意到了进来的和安和宋燃青,互看一眼都哈哈笑了,停了舞步挽着手走过来。

    “趁着人没来,我们就先跳起来了。”身着浅蓝单肩长裙的女人拍拍身边人的手,指着和安笑,“小安印象里还是个爱哭的小孩子呢,几年不见,都比我高这么多了。”

    “韩阿姨你哪壶不开提哪壶,我穿了增高还没一米八,出去都被人笑话。”和安瘪嘴苦笑,没忘对着另一个穿着红色长裙的女人问好,“姨妈,祝您生日快乐。”

    原来她就是今晚的主人公,那另一个蓝裙子女人想必就是这座老宅目前唯一的女主人了。

    宋燃青回想起曾经看过的新闻报道,韩琼,曾经不经手事务的富家千金竟然硬生生保住了楚氏这座庞然巨物,传说中的人物现在就站在面前,宋燃青不禁多看了她两眼。

    但越看越觉得奇怪,不知为何,这两人,尤其是韩琼,眉眼之间总给宋燃青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还带了朋友来啊。”蓝裙子的女人笑眯眯地看向宋燃青,自然而然把话题带到了这个让人无法忽视的年轻人身上。

    “对,我哥之前不是问我在做什么生意嘛,他好像也有点感兴趣,我就借您的光,趁这个机会把我合伙人带来了。”

    宋燃青接过话,认真打了招呼,自谦道:“也就是瞎琢磨点感兴趣的事,还多亏了和安哥指点帮忙。”他嘴角牵出弧度,带着恰到好处的青涩和认真。

    这张脸太有欺骗性,在场的两位女士笑容一下子深了。

    和安:“……”

    他暗骂宋燃青装模作样,来之前还说他不要脸胁迫人卖身,现在看明明他自己还挺乐在其中的。和安赶紧转移话题,“我哥还没来啊?”

    “他临时有事,一会儿来。”

    说话间,又有别的人到了,两位女士朝他们歉意一笑,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和安也没闲着,他把宋燃青拉到一旁,两个人缩在角落里嘀嘀咕咕。

    “喏,你看来的那个戴眼镜的瘦子,叫李文,他就一个小道士,整天神神叨叨、莫名其妙的,张口闭口都是星座,家里一点背景都没有,不知道是我哥从哪儿找来的,现在算是我哥朋友吧。”

    宋燃青朝他指的方向望过去,正好跟那个李文对上目光,他刚要礼貌微笑,李文就凶悍地瞪了他一眼,隔着厚厚的眼镜片都流露出浓厚杀意。

    宋燃青:?

    他收回目光,淡淡说:“确实挺莫名其妙的。”

    和安嘴一撇,“但勉强也算长得还可以的吧。你看现在门口那个个高的,叫谢存宁,好像还是孤儿,名字都是我哥后来改的,现在在给我哥当生活助理呢。”

    这个人身材高大,肩膀宽阔,远看不太清楚,但五官立体,样貌不会太差。宋燃青把他上下扫视一遍,矜持一点头。

    这就两个了,不对,加上和安,三个。

    他这个哥哥,确实不像个正经人。宋燃青这么想了,也这么说了出来。

    “这你可就弄错了,楚氏行事低调,只有避无可避的公开活动才会让韩阿姨参加,但其实真正的掌权人早就换成我哥了。”说的是这位楚总,和安却有种与有荣焉的意思,鼻子都翘起来了,“这八年里楚氏在各行各业迅速扩张,比在老楚总手里时更加夸张,这些,基本都是我哥做的。”

    这有点出乎宋燃青的意料。

    楚氏的名声在外,但整个网络上都搜不出这位的消息,文字图片都没有,只知道是个男的,宋燃青自然就以为他没任什么实职。

    “那也不能否认他有些奇怪的癖好。”宋燃青说。

    “喂喂,在人家的地盘上乱说什么呢。”和安清了清嗓子,正直得像是跟他毫无干系的样子,“就是我们旁人觉得有些怪罢了,他也就会固执地找一些人,有时会说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但——”

    宋燃青没兴趣听和安的辩驳,随口打断他的话,“这位楚总叫什么来着?”

    他刚说完这句话,身后压抑着交谈声的宴会厅里就忽然安静了,几乎是落针可闻。

    宋燃青回头正要看发生了什么,身旁和安恰好出声,在他看到走入大厅的男人时,那两个字伴着华丽的乐曲,清晰地送到了宋燃青的耳畔。

    “楚恒。”

    宋燃青下意识跟着默念一遍,被人群包围在最中央的男人就像是听到了一样,凤眼轻挑,目光精准地扫到这一隅角落。

    他是——!!

    宋燃青心中一震,可男人很快收回了眼神,一切发生得很快,仿佛是宋燃青的错觉。

    男人身着棕色意式西装,黑色的衬衫翻着领子,露出一截项链的银光,穿得有些随意,但他只要站在那儿,所有人就成了他的陪衬。

    他笑着和红衣女人贴面拥抱,“来迟了,生日快乐。”

    他们又好像说了些什么,可宋燃青已经听不见了,他失态地抓着和安的手臂,声音干涩,“那个人是…”

    “这还用问啊,那当然就是我哥了啊。”

    得到肯定的答案,宋燃青一阵头晕目眩,脚下往前打了个踉跄差点站不稳。

    “干什么啊,你要和我跳舞啊?”

    宋燃青翻了个礼貌的白眼,“没有。”

    心情稍微松了松,他看着人群中对着上来攀谈的礼貌点头的男人,后知后觉有些热,“不是说,要带我见他吗?”

    和安惊奇看他一眼,“刚刚不还一副清高样,见到真人又后悔了?”和安狐疑地打量宋燃青的神色,“你不会看上我哥了吧?”

    宋燃青眼神还凝在人群中央,动也不动地说,“没有。”

    和安:“……”

    他没好气道,“再等等,哪是你说见就能见的。”

    宋燃青轻轻一点头,从侍者拿了红酒,掩饰性地喝了两口,可胸腔里的跳动却越来越强烈。他紧紧盯着楚恒,和某个身影反复比对,好像都一样,又像是哪哪都不一样。

    “楚…恒…”他反复念起这个名字。

    他确信是落款,像是不情愿似的盖在了画的边角,他努力辨认模糊的印记,“泊…春?”

    这二字一出口,心底摹地一空,像是小石块落入山谷,细碎翻滚着最后发出一声响后,在胸腔余音层层回荡。

    捂着心口揉了揉,他来不及多想,房门就突然被打开,站在门口的楚恒打扮精致,已经看不出分别时的满脸春色,衣服已经换了一身,让宋燃青的小心翼翼都白费了,但宋燃青没生气,反而因为楚恒的欲盖弥彰感到了一丝愉悦。

    “已经结束了?”宋燃青站直身,脚还在画前没挪动。

    楚恒看了看画,再看向他,“我讲了两句提前走了。”

    “那你姨妈不生气?”

    “就是她非要我说两句,又不是我生日,还不能让我休息一下。”

    想到他被热情的女性长辈围着的样子,宋燃青低低笑了,“楚总,你好像被家长拉上台表演才艺的小朋友。”

    楚恒眼神凉凉扫过他身上装束,“小朋友?我面前的这个才是吧。”

    宋燃青愣了会儿才意识到楚恒什么意思,他长腿一迈走到楚恒面前,前倾身从下往上地对上楚恒的眼,连帽衫下的眼睛眨了两下笑得很乖,“小朋友可没有我这样的吧?”

    楚恒单手抵着他不让靠近,在他做了背头的光亮脑门上轻弹,冷飕飕道:“在床上差不多。”

    是说他技术差呢。

    宋燃青捂着额头笑不出来了。

    “和安还在在下面找你,你下去吧。”

    “这就赶我走了?”宋燃青跟着楚恒走了几步,但那人没有回头,铁了心似的又把自己包裹进了蚌壳里,浑身散发着抗拒的气息。

    刚才不还挺主动的,这怎么就又不高兴了,翻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

    没关系,既然花了那么多心思做出处处透着故意的巧合,绕一大圈给他放上鱼饵,没钓上猎物前就不会轻易手收杆。但他作为明知结局的鱼,在没弄清楚楚恒的来意前,也不是轻易就会咬钩的。

    "行,楚总,我们来日方长。"

    楚恒洗完澡,顶着半干的头发站在那幅画前看了会儿,从桌子抽屉里摸出一包没开的烟,抽出一根,咬在唇间,却没点。

    “抽烟被我逮到咯。”李文从外面进来,撞了个正着,“你大学那会儿不就戒了,今天心情不好?”

    “没抽。”楚恒语气没什么起伏,“敲门。”

    “敲了,是你没听见。你怎么都洗完澡了,不会…”

    “刚刚在储物室——”

    “啊啊啊啊你当着我面怎么还这样!”李文捂住耳朵,睨着楚恒神色,慢吞吞又放下一只手,“那你不该高兴吗?

    楚恒牙齿叩着烟尾轻磨,“嗯,高兴。”过了会儿,又问:“今天近距离观察,你有看出什么名堂吗?”

    李文拉椅子坐下,“唔,怎么说呢,,起身和对面人握手,“合作愉快。”

    谢顶的中年男人笑容深了,双手捧着宋燃青的手重重挥了两下,有些不符合身份的谄媚。

    小道消息传得很快,尤其在需要能耳听八方、会见风使舵的a市,某个年轻人能有机会踏进楚宅的门并且和那位握上了手的新闻,像是血液在皮肤看不见的地方暗自涌流,他们会把这件事当做一个信号,找准机会试图献媚攀上楚家的关系,不过是百万元级别的合同,不用楚恒多说一句话,需要宋燃青奋力争取的东西,就真如一张轻飘飘的纸送到了他面前。

    这应该是很高兴的事情。

    但对于现在的宋燃青,他差一点就要把那个中年人的脑袋撞在桌上,压着他让他一一说清楚新方案的改进点,好在最后是忍住了。

    结果还是受了楚恒的助力…

    胸口像是焖了一锅沸水,不安分地咕嘟咕嘟,不是生气也不是懊悔,宋燃青只能倾向是失了面子的羞愤。

    一桩事了正好闲了不少,宋燃青花了大把时间在单位铺天盖地大搜查,一番兴师动众,终于找到了一开始把方案创意泄露的内奸,尽最大恶意地对这人进行了报复,收集整理好证据直接把人送了进去。

    签完合同的这段时间,他和楚恒的联系不多,仅有的几次还是宋燃青主动,他不想表现得太急切,所以话题都是围绕着没还的那套衣服展开,楚恒一直是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

    距离上次的没话找话又隔了三天了,宋燃青想了会儿,矜持地转发了今早才发出的新闻。

    大约隔了半小时,楚恒那边给了回复。

    楚楚:?

    srq:首图的照片里有你

    楚楚:嗯。

    srq:感觉以前从来没在新闻上看到过你,怎么突然有兴趣露面

    楚楚:快正式上任董事长,躲不掉。

    宋燃青不太信,但还是顺着他的话:那最近又要忙了

    楚楚:嗯。

    srq:又没空见面了

    他借着还衣服的说辞,把话说得暧昧。

    楚楚:转我五千,以后别提衣服。

    宋燃青笑了,主动更进一步说:跟这个没关系

    楚恒半天没了回复,宋燃青极有耐心地等,好一会儿,那边才出现正在输入的提示。

    楚楚:你想说什么

    急得都没有标点了,宋燃青扬唇不紧不慢地打字:我这几天晚上都挺闲的,楚总需要多一个贴身小助理用吗?

    顿了顿他补充:做什么都行

    楚楚:[微笑]

    楚楚:后天晚有时间。

    几次聊天下来,宋燃青大概感觉到了楚恒并不懂这个表情中的嘲讽意味,只是原原本本表达微笑,不过这次,宋燃青却在里面瞧出了一些得意。

    他咬住舌尖有些懊恼,但脸上笑意未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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